元徵若有所思地“哦”了聲。
突然,一道清脆歡快的聲音傳了過來,是個小孩兒,直奔岑夜闌就撲了過去:“二叔!”
岑夜闌停住腳步,蹲下身,擡手接住了跑得飛快的孩子:“墨兒,不要跑這麼快。”
那是個三四歲的孩子,粉雕玉琢的,穿得厚重,手中卻提了一把挂了紅纓的木槍。
岑亦沉聲說:“墨兒,忘了爹怎麼說的?”
小孩兒站直了身,仰起頭乖乖叫了岑亦一聲“爹”,才轉頭對着岑夜闌笑,臉頰紅紅的,興奮得不行:“二叔!墨兒好久不見二叔了,二叔都不來看墨兒。”
岑夜闌伸手摸了摸小孩兒的腦袋,冷峻的眉眼稍稍柔和起來。
小孩兒舉着同他一般高的木槍,神氣地比畫了幾下,喋喋不休,說:“二叔,墨兒有好好練槍法,到時候和二叔和爹爹一般,上戰場,打壞人!”
岑夜闌臉上浮現淡淡的笑:“你乖。”
元徵還是頭一回見岑夜闌露出這副神情,看着他臉上的笑容,心裡動了動,不知怎的,竟莫名覺得柔軟,移不開眼睛。
21
當天胡人并未來襲,他們得以稍作休整。
第二天,天将亮,戰鼓就已經敲響了。
北境隆冬天,刮着刀子似的冷風,霧氣重,隐約見濃霧裡胡人隊列齊整,烏泱泱的已經在城門口叫陣了。
岑夜闌站在城牆邊,居高臨下,目光直鎖胡人軍中高坐馬背的男人。
這人身材高大,生了雙綠瑩瑩的眼瞳,眼窩深,鼻梁高挺,一張臉輪廓分明,頗具攻擊性。他正沖着岑夜闌笑,一揚手,周遭都安靜了下來。
“岑夜闌,你再不來,”延勒笑道,“我就摘了你兄長的腦袋給你送瀚州城去了。”
岑夜闌神情冷淡:“三年不見,你還是隻會逞口舌之快嗎?”
他二人都是武藝卓絕之輩,聲音清晰回蕩,讓人為之一振。
延勒不以為意地直接笑了出來,說:“三年前你我交手還未分出勝負,我惦記了三年,如今,”他擡頭看着岑夜闌,挑釁道,“你可敢再同我一戰?”
岑夜闌波瀾不驚,高站城樓如挺拔松柏,不屈不折,淡淡道:“要戰便戰。”
東方日頭漸升,古老斑駁的城牆上戰鼓聲雷動,鼓聲激越,岑亦、元徵和方靖都在觀戰。
岑亦說:“延勒一向心高氣傲,敗在阿闌手下之後一直心有不甘,這麼多年了,還是這樣。”
元徵直勾勾地盯着城下看,一言不發。
岑夜闌一身玄甲,手持銀槍,高高坐在馬背上,氣勢凜冽逼人。
岑亦道:“胡人此番是有備而來,一路勢如破竹。北滄關苦戰了這些天,隴沙堡又傳來敗績,軍中士氣低迷,昨日援軍一來方才大振。”他頓了頓,道,“延勒這是想借阿闌挫挫我軍銳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