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頁)

僵局是在數日後被打破的,河東鶴山州守軍陳慶擋不住胡人攻勢,棄城而逃,鶴山州失守。

這個消息一出,北境無不震驚。

“延勒兵分三路,和東胡的柯蘭部落一道襲擊了鶴山州,那鶴山州的陳慶不知怎麼回事,隻守了兩個時辰就棄城逃了!”

屋中的兵将氣急敗壞,罵道:“真是孬種,豈能如此便退!”

“難怪延勒這些時日不敢同我們正面相抗,”另一人道,“他借我們焚燒糧草之舉,調兵遣将,掩飾蹤迹,當真狡猾!”

岑亦說:“即便如此,鶴山州丢得也太奇怪了。”

當中一人捶桌道:“侯爺,這還有什麼古怪,分明是陳慶那厮膽怯如鼠,不敢打!早就說過,京城來的官,懂個屁的行軍打仗!說不得還和胡人有通敵之嫌!”

岑夜闌看他一眼,那人當即噤了聲,岑夜闌說:“鶴山州已經丢了,延勒有鶴山州作為補給點,想來過不了幾日就會卷土重來,到時必然是一場苦戰。”

***

“陳慶是六年前的武狀元,三年前從京畿調來河東的。”方靖說,“大燕邊防一貫任用的都是邊防将士,大都是靠戰功升上來的。他們久居邊境,時日久了,底下就有人說邊軍隻知元帥将軍,不知天子。”

元徵正在玩他那隻海東青,大抵是天寒,又被他拘了好些時日,海東青恹恹地立在小幾上,拿尖喙去啄元徵的手指頭。

元徵說:“我記得前些年禦史台天天參邊軍,說他們目無君主,擁兵自重?”

方靖看着,也忍不住拿玉箸夾了片薄如蟬翼的生肉去喂海東青,道:“陳慶就是那時調下來的,邊境諸州換了幾個守軍,哎——怎麼不吃?”

元徵拍開他的手,說:“它吃飽了。”他看着面前的海東青,勾了勾它的尖喙,笑道,“是不是,小岑将軍?”

冷不丁的,海東青啄了他一下。元徵頓時就笑了:“還鬧脾氣,喂飽了還不理我,這臭脾氣像誰,嗯?”

他擡起頭看着方靖說:“在邊境和回京可不一樣,他們也肯?”

方靖說:“有幾個起初自然是不願意的,回了京,看着是榮升,可手中沒了兵權,到底不是那麼回事兒。後來的幾個都是以監軍的名義下來的,河東去了三個,北境就來了一個,這些年,各州守備之間或多或少都有調動。”

元徵随口應了聲,大燕是馬上打下的江山,立朝之初重武輕文,凡有大功者均可授予侯爵。這些年,北境的岑家、河東的司家就是如此。調動北境兵馬的靖北令雖在岑夜闌手中,可承襲岑家望北侯爵位的,卻是岑亦。

這些年,邊軍職權愈重,京畿雖有禁軍,護城營拱衛,可一旦邊防生變,亦是大患。

元徵想,難怪京城裡的那些老家夥都如此忌憚邊軍,就是他舅舅提起都有些憂心。

畢竟不是人人都是岑夜闌。

手握兵權,掌控着邊軍數十萬将士,多大的誘惑啊。

元徵摸了摸海東青油光水滑的翎羽,海東青精神一振,振着翅,就飛上了他的肩頭,元徵說:“走,透透風去。”

他對方靖說:“寫封書函給我舅舅,讓他查一下陳慶。”

方靖疑惑道:“查他做什麼?”

元徵偏頭瞧了方靖一眼,少年肩頭立着張揚的海東青,頗有幾分刀劍出鞘的銳利勁兒:“陳慶沒有發出求救狼煙,就這麼棄城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方靖愣了愣,點點頭:“是有點奇怪……可萬一确實是胡人攻勢兇狠,陳慶不敵……”

他說話聲音更小了,元徵淡淡道:“他是武狀元,還在邊境磨煉了三載。舅舅曾讓三位武狀元教我武功,身為武狀元,不但武學造詣要高,還需精通行兵打仗之道。你覺得我大燕武狀元會是如此貪生怕死之輩?”

元徵說:“陳慶是京官,來河東不過數年,家眷俱在京畿,沒有理由通敵。”

方靖直勾勾地盯着元徵,元徵皺了皺眉:“看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