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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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走,北滄關又陷入了戰火裡。

胡人攻勢兇猛,仿佛已經迫不及待要踏破城門,直入這座空城之中。箭矢卷着火,疾射入敵陣,攀城木梯架在高高的城牆上,胡人悍不畏死地往上爬,仿佛要用屍體壘起入侵的血路,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喊殺聲。

岑夜闌和元徵無暇再說話,二人都披甲上陣,銀槍如遊龍,長劍若寒霜,生生殺得胡人膽寒,萌生退意。

胡人臨退之時,延勒騎在馬上,看着岑夜闌,說:“岑夜闌,我是該說你不怕死,還是太狂妄?”

延勒道:“還是說,你想憑這些人就赢我?”

他心裡有些惱怒,惱怒于岑夜闌對他的輕視。

岑夜闌開口道:“延勒,你不是想親手殺我嗎?我就在北滄關等你。”

延勒盯着那張波瀾不驚的面容,眼裡露出幾分狼似的兇狠,他突然一笑,說:“我還真舍不得殺你。”

“這樣吧,你把你身邊那小子殺了,”延勒說,“我就放過你,怎麼樣?”

元徵氣笑了,說:“一個手下敗将,也敢在城外三番五次叫嚣,當真是不知羞恥。”

延勒眯起眼睛,道:“小子,找死!”

元徵懶洋洋道:“小爺不找死,小爺在瞧你哪兒來這麼大臉在這叫嚣,都輸給我們岑将軍幾回了?”

“将士們,來,給他數數。”

周遭将士登時笑起來。

岑夜闌垂下眼睛,無聲地笑了笑。

延勒氣得不行,偏偏元徵這人最是混賬,隻要他想,當真是能将人活生生氣死。

當初京城滿腹經綸的太傅尚且拿他沒辦法,何況一個胡人。

可口舌之快到底是口舌之快,戰事逼人,城中将士一個一個倒下,經過胡人幾輪攻城,岑夜闌和元徵都疲憊不堪,幾乎麻木。

二人挨牆坐着,臉上帶了血,握着武器太久,手臂隐隐發酸發痛,牆上到處都是胡人或大燕将士的屍體。

二人安靜地坐了會兒。正當寒冬,天色也亮了,陰天,蒼穹濃雲壓城,沉甸甸的,透着股子壓抑。

岑夜闌揭開水囊灌了口水,水是冷的,滑過喉嚨如刀子,讓人頓時清醒了幾分。他将水囊遞給元徵,元徵看了須臾,不知怎的,竟有些受寵若驚。

岑夜闌說:“不渴?”

元徵當即回過神,伸手将水囊抓在了手裡,說:“渴,渴壞了。”

他咕嘟咕嘟就往嘴裡灌,冷不防的,被凍得抽了口氣,可想起這是岑夜闌喝過的,舌尖忍不住舔了舔冰冷的壺口。

壺口像冰塊,又冷又硬,如吻刀,遠不如岑夜闌的嘴唇柔軟。

岑夜闌說:“殿下知道是誰要置你于死地嗎?”

元徵愣了下,道:“想我死的人多了,不過,能有這樣手筆的人,老五吧。”

他看着岑夜闌,突然笑了起來,說:“老五你記得嗎?我五哥,五皇子。”

岑夜闌道:“有些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