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夜闌看着元徵同海東青玩鬧,鷹飛起來,自高空掠下就要撲元徵,元徵罵了聲,直接就鑽岑夜闌背後去了。
海東青盤旋數圈,憚于岑夜闌,竟一甩翅膀就直接不見了蹤影。
元徵氣笑了,向岑夜闌告狀,說:“它怎麼怕你不怕我?”
岑夜闌沒說話。
元徵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被啄了一下,紅了一塊,他知道小岑将軍已經是同他玩鬧了,若真要下手,它的尖喙利爪能生生撕下敵人的血肉。
元徵卻不管,哼哼唧唧道:“疼,将軍給我揉揉。”
岑夜闌看着他,屈指揉了揉,元徵笑盈盈地看着岑夜闌,二人目光對上,岑夜闌下意識想收回手卻被元徵捉住了。
元徵抓着他的手湊唇邊親了下,岑夜闌指尖兒蜷了蜷,眼神閃躲,元徵頓時就笑了,他握着岑夜闌的手,說:“怎麼還這麼害羞?”
過了一會兒,元徵說:“北境數州,将軍看看哪個地方宜做封地?”
岑夜闌擡起眼睛:“封地?”
元徵笑笑,道:“對,封地,其實我原本想在瀚州,但朝中那群老家夥肯定又要彈劾我,說這個說那個,索性換個地方,也在北境,離得不遠,來往也方便。”
岑夜闌半晌都沒有開口,隻聽元徵說:“北境一戰的折子我已經寫好了,過兩日便送回京,其中詭谲之處,我另外寫了信給我舅舅,他知道怎麼辦。”
“方靖他們都想着回京,我不能讓他們在這兒待一輩子,”元徵不知想了多久,慢慢道,“幹脆趁勢讓父皇給我個封号,他們回京,我便去封地。”
他笑盈盈地看着岑夜闌,少年人身姿挺拔,眼中盛滿熱烈的期待,他說:“岑夜闌,那時在北滄關我就想問你,你可願和我去封地?”
岑夜闌許久沒有說話,元徵解釋道:“小住也好,我知北境如今沒有能擔重任的——”
“不願意。”岑夜闌打斷他。
元徵愣住了。
岑夜闌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重複道:“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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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夜闌說得冷淡嚴肅,毫無轉圜餘地,元徵神色一僵,滿心期待都落了空,有幾分難堪。他一向心高氣傲,卻還是忍了忍,勉強笑道:“又不是讓你不做你的将軍了,”他似真似假地抱怨,“不過是邀你小住,着什麼急?”
岑夜闌面色沉靜,淡漠地看着元徵。元徵心頭一沉,隻覺岑夜闌這模樣同最初二人相見兩生厭時一般,仿佛這些時日都不過是他一個人在自作多情,臉上的笑幾乎維持不住。
岑夜闌說:“不必費心思了,待你回京,你我便不必再見了。”
元徵霍然擡頭,直勾勾地盯着岑夜闌,說:“什麼叫不必再見?”
岑夜闌波瀾不驚地說:“殿下不明白?橋歸橋,路歸路,不必再見。”
元徵聽着那幾個字眼,心口陡然泛起疼,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說:“岑夜闌,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岑夜闌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是你,元徵。”他轉開眼,望向瀚州城外一望無際的荒野,擡手搭上城牆,牆面粗糙冰冷,洇着經年發黑的血迹,“皇權之争曆來殘酷,如今東宮未定,你是陛下的嫡子,你以為你躲得了?他們會由得你安然做個閑王?”
元徵卻不耐煩聽這些,臉色難看:“那又如何,這些事我自會做好——”
他話還沒說完,岑夜闌打斷了他,說:“你要怎麼做?”他扯了扯嘴角,哂笑道,“撒潑耍賴,還是任性地一走了之,一輩子躲在你父皇和舅舅的身後?”
元徵越發焦躁,惡狠狠地盯着岑夜闌,岑夜闌不為所動,淡淡道:“你躲不開,七殿下。”
最後幾字,他說得輕卻沉,字字如千斤砸在元徵心頭,他猛地一拳砸在城牆上,怒道:“岑夜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