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5頁)

元徵這人心氣高,又一貫是被寵着捧着的,岑夜闌當着蘇沉昭的面扇了他一個耳光已是難堪至極,他冷冷道:“滾,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蘇沉昭卻不管,他瞪着元徵,吃力又着急地說:“還有,阿闌的身子,不、不畸形!”

蘇沉昭這話一落簡直是火上澆油,元徵盯着二人,滿腦子都是蘇沉昭竟當真知道岑夜闌身體的不一樣,說不定還看過,他笑了起來,道:“好,好!”

元徵倏然翻了臉,擡腿狠狠一腳踹在蘇沉昭身上。蘇沉昭本就是個文弱大夫,不通武藝,元徵這一腳直将他踢得整個人都摔了出去,身體狠狠撞在了床架子上,又砸上了床腳的木踏闆。

岑夜闌阻攔不及,臉色大變:“沉昭!”

蘇沉昭哇地吐出一大口血,那血看得岑夜闌眼睛都紅了,他一手扶起蘇沉昭将人安置在床上,探了探他的脈,氣道:“元徵,你發什麼瘋!”

元徵冷笑道:“這就心疼了?我告訴你岑夜闌,你七殿下今天要是要他的命,他就活不到明天!”

話還未落,一道勁風直逼面門,卻是岑夜闌已經動了手。二人對了兩招,元徵恨恨道:“你又為他朝我動手!”

岑夜闌寒聲道:“沉昭是我至交,我和他之間清清白白,你豈能辱他又傷他!”他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匕首鋒利,若非元徵敏捷,刀尖隻怕已經捅入了他的身體。

元徵心頭發冷,越發不甘,他盯着岑夜闌,氣極反笑:“至交?我要是真殺了他,你是不是要殺了我,啊?”

“元徵!”岑夜闌冷冷道,“你今日再撒酒瘋,我當真不會再留情。”

元徵幾乎将“留情”兩個字咬碎了,他擡手去奪岑夜闌手中的匕首,二人拳腳之下,桌椅都碎了,臨了他們都狼狽地摔在地上。元徵喝了酒,勁兒大,又瘋,竟渾然不再管匕首銳利,生生受了一記,任匕首紮入肩膀才将岑夜闌壓在身下,惡狠狠地掐着他的手,說:“岑夜闌,你說留情,你對我有過情嗎,你又何時對我留過情?”

岑夜闌看着那把顫動的匕首柄,鮮血洇開,他怔了怔,聽着元徵在耳邊的質問,竟一時間不知說什麼。

元徵說:“你看看這北境,你對誰不仁慈寬容,就連岑亦你都可以既往不咎,獨獨對我,你卻連一點真心都吝啬!”他聲音微啞,“我知我先前犯渾,我欺辱你,可我知錯了。”

“岑夜闌,我知錯了……”

岑夜闌看着元徵,少年人死死地盯着他,發冠亂了,狼狽又兇狠,可眼眶卻透着微紅,帶了幾分難言的委屈。

岑夜闌閉了閉眼,說:“元徵,你走吧。”

元徵一愣,反問岑夜闌:“去哪兒?”

岑夜闌道:“燕都,清州,随便哪裡,”他疲憊地歎了聲,“離我遠一些……”

元徵手上用力,掐得更緊,他低下頭,看着岑夜闌的眼睛,咬牙道:“不可能,你休想岑夜闌,你休想!”

岑夜闌疼得悶哼了一聲,手腕都似乎要被扼斷,他語氣反而變得越發平靜:“你纏着我做什麼?我不會喜歡你,你說知錯,你錯了我便要原諒你?”

元徵愣了愣,喃喃道:“可我喜歡你……”

岑夜闌心口驟然發疼,他垂眼笑了笑,說:“喜歡,呵。隻你這天潢貴胄的心意珍貴,你喜歡了人,人家就要接着捧着受着,将你所給的屈辱痛苦都輕描淡寫地揭過,憑什麼?”

“元徵,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元徵仿佛被他這話傷着了,有幾分無措,竟松開了岑夜闌。岑夜闌的手腕刺眼地紅了一圈,元徵下意識地想碰一碰,岑夜闌卻揮開了他的手。

元徵手中空了,隻覺心裡也空空的,肩膀上匕首的傷開始疼起來,疼得厲害,心髒都叫人掰開碾碎了一般。

元徵艱難道:“岑夜闌,你給我一點時間——”他想說,他從來沒有愛過人,想讓岑夜闌多給他一點時間。岑夜闌卻打斷了他,神色冷靜,說:“元徵,你知不知道北滄關為什麼會成為孤城?”

刹那間,元徵仿佛明白了什麼,臉色變得蒼白。

岑夜闌說:“固然有岑亦通敵,可若不是有你七皇子,鶴山州不會丢,我也不會陷入那樣的絕境。”

“北境軍一向不涉朝中事,”岑夜闌目光冷冽,看着元徵,他在親手碾碎元徵捧出來的那顆真心,“是你,将北境軍卷入了皇權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