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廟中,元徵出來時,就見岑夜闌靠坐着朱紅長柱,冷汗涔涔,手貼着小腹,疼痛難忍的模樣。
元徵駭了一跳,岑夜闌卻攥着他的手,隻說:“沉昭……找沉昭。”
元徵分明未見岑夜闌受了外傷,見他這樣,心都在發顫,胡亂地應了幾聲好。
蘇沉昭正被李景綽護在身後,一見岑夜闌,臉色都變得難看。
所幸孩子保住了。
司韶英不是好相與之輩,他們一路從将軍府至太廟,饒是岑夜闌,也有些吃不住,何況還生生受了司韶英一掌。
可沒承想,岑夜闌半昏半醒間卻抓着蘇沉昭,說:“瞞着元徵,别告訴他。”
蘇沉昭一愣,喃喃道:“這、這怎麼好?”
岑夜闌強撐着睜開眼,說:“沉昭,不能讓元徵知道我懷孕。”
蘇沉昭似懂非懂,六神無主,可岑夜闌有所求,蘇沉昭根本無法拒絕。他頂着元徵審視的目光,咽了咽,道:“阿闌常年征戰,有舊傷不足為奇,你才同阿闌在一起多久,怎麼、怎麼能夠都知道?”
元徵沉沉地盯着蘇沉昭看了一會兒,他自回京之後就多了幾分陰郁,目光壓迫力十足,看得蘇沉昭頭皮發麻,他兀自挺起胸膛,道:“我說的本就是事實!我們在将軍府時就遇襲,司韶英那一掌還讓阿闌受了内傷——”
“殿下,”蘇沉昭還未說完,就被李景綽打斷了,李景綽上前一步,行的卻是君臣之禮,恭聲道,“小蘇大夫也是擔心岑将軍,關心則亂,所幸岑将軍已經無恙,我等就先退下,讓将軍好好靜養。”
元徵的目光落在岑夜闌臉上,說:“下去吧。”
蘇沉昭看着岑夜闌,還有幾分不放心,卻直接被李景綽按着肩膀半拖半抱地帶了出去。
李景綽個子高,蘇沉昭不高興地拍開他的手,嘟囔道:“你拖我作甚?”
李景綽無奈地薅了薅蘇沉昭的腦袋,說:“你啊。”
蘇沉昭抿着嘴,又回頭看了眼,李景綽道:“放心吧,殿下會照顧岑将軍的。”
蘇沉昭苦惱道:“……不是,你不明白。”他有點兒洩氣,又想起什麼,仰着臉望李景綽,道,“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河東嗎?”
李景綽笑道:“本該是在河東,不過想着小神醫在京畿要被人欺負,就趕緊來了。”
蘇沉昭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真的?”
“真的。”李景綽煞有介事地點頭,看着蘇沉昭點頭竟當真就信了的模樣,隻覺得可愛又稀罕。
蘇沉昭感歎道:“李景綽,你這人真好。”
李景綽笑盈盈地看着蘇沉昭,自然不會告訴他其中的陰謀算計,血腥殘酷。李景綽馳援北滄關回河東之後,司韶英不能明着殺他,卻另尋了個由頭,将他從前線貶去做了後勤,連降三級。
直到岑夜闌的密信送到李景綽手中。
李景綽在河東多年,又是寒門出身,邊境軍士多寒門,身邊早就有不少人以他為首。李景綽要求個錦繡前程,又有大義當前,他要反,他們索性就都跟着他反了。而後靖北軍走清州水道奇襲了河東軍,直接取而代之,進城的就換成了靖北軍。
突然,李景綽說:“沉昭,岑将軍當真是舊傷複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