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高坐龍椅,漫不經心地握着一本奏折,拇指慢慢摩挲,看不出喜怒,目光卻直勾勾地盯着岑夜闌。
岑夜闌心都顫了顫,垂下眼睛,不知怎的,竟有幾分莫名地發慌。恍惚間才想起,元徵已經登基為帝,是真正的君王了。
過了片刻,李安郁便退下了,偌大禦書房隻剩下了元徵和岑夜闌。二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壓抑又沉悶,突然元徵将奏折敲在掌心擊起一記輕響,淡淡道:“岑夜闌,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岑夜闌直接撩袍跪在地上,道:“臣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元徵重複了一遍,竟笑了,說,“愛卿想離開京城,為何不親自向朕辭行,嗯?”
岑夜闌說:“臣知罪。”
他話剛落,隻聽啪的一聲重響,元徵手中的折子就狠狠甩在他面前,說:“你知罪,你知什麼罪!”
岑夜闌沉默不言。
元徵心中越發焦躁,太陽穴都隐隐作痛,他知道留不住岑夜闌,卻沒想過岑夜闌會選擇不告而别,更是走得這樣快,好像是片刻都不願意停留。
元徵盯着岑夜闌伏地的身影,恍惚地想,這是岑夜闌第一次跪在他面前。元徵按了按太陽穴,到底是忍不住,起身走向岑夜闌,半晌,輕聲說:“岑夜闌,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離開嗎?”
岑夜闌說:“北境軍務不容耽擱——”
元徵漠然道:“你再騙我一個字!”
岑夜闌沉默須臾,歎了一口氣,道:“陛下,臣遲早要回北境的。”
元徵慢慢蹲下身,看着岑夜闌,微微一笑道:“岑夜闌,若是朕要留你在京呢?”
岑夜闌怔了怔,看着元徵,說:“你留不住我。”
元徵登時就笑出了聲,道:“阿闌,你當真小瞧朕。你既将朕捧上這個帝位難道就不曾想過,朕是君,你是臣,朕要你留,你就走不了。”
岑夜闌平靜道:“陛下是要留一具屍體嗎?”
元徵伸手摩挲着岑夜闌的臉頰,岑夜闌右眼生了一點小痣,動情時尤為招人,元徵說:“阿闌是在威脅朕嗎?”
“你不會求死的。”元徵柔聲細語道,“岑墨還小,岑家隻有你了,你要是死了,岑家就沒了。”
岑夜闌愣了愣,看着元徵,卻仿佛不認識眼前人,元徵徑自不疾不徐道:“你知不知道,在我得知你要離開京城的時候,我在想什麼?”
“我那時想,不如折斷你的槍,收了你的兵權,讓你一輩子都留在宮裡。”
岑夜闌不寒而栗,臉色驟冷,拍開元徵的手,沉聲道:“元徵,你瘋夠了沒有?”
元徵看着岑夜闌,掌心是空的,心也是空的,焦躁如火,焚得五髒六腑都在叫嚣,不安又癫狂。
元徵的目光落在自己掌心,五指收攏,他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岑夜闌,在你心裡,我元徵就這麼不值得你看一眼嗎?”
“在北境如此,今天還是如此。”元徵說,“你舍棄我總是舍棄得這麼毫不猶豫。”
“你說喜歡,你當真喜歡我?”
岑夜闌怔怔地看着元徵,心口泛起綿密的疼,他抿了抿嘴:“元徵……”
“罷了。”元徵看着岑夜闌,倏然一笑,湊近了,貼着岑夜闌的嘴唇厮磨,道,“我說過,我們會在一起,我們隻能在一起。”
他們已經許久沒有這麼親近過,刹那間,元徵神魂都興奮得發顫,岑夜闌堪堪後退卻被元徵攥住了手臂。蜻蜓點水似的親吻驟然變得激烈,岑夜闌吃了痛,低哼一聲,掙紮得越發厲害。他越是掙,元徵攥得越緊,臨了,岑夜闌被蠻力摁在地上,嘴唇都被咬破了,元徵含着他的嘴唇安撫,又親了親眼下的小痣,說:“阿闌,我不會放你離開的。”
“陪着我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