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6頁)

“陪着我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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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夜闌沒想到元徵會直接将他軟禁在宮裡。

那日岑夜闌被他壓在地上,又有所顧忌,不敢當真和元徵動起手來,臨了開口問他:“你要再逼迫我一次嗎?”

隻這麼一句,元徵怔了怔,目光落在他被自己掐得泛紅的手腕上,如被燙着了似的,猛地松了手。元徵臉色陰晴不定地看着岑夜闌,過了許久,才強行壓下了心中的焦躁,對岑夜闌說:“留在京裡吧,北境公文我自會讓人快馬加鞭送來京城。”

說罷,伸手想再碰一碰岑夜闌,又收回了手。

之後岑夜闌就被安置在了元徵的寝宮中,接連數日,岑夜闌身後無不是有宮人相随。

岑夜闌生生氣笑了,可想起元徵那日的神情,心裡卻浮現幾分陰霾。蘇沉昭曾給元徵看診,他對岑夜闌說過,元徵服用過會擾亂人神志的藥,藥雖停了,可餘毒早已滲入肺腑,一時難以根除。

元徵已經登基為帝,性子較之以往,卻越發反複無常,暴躁易怒。

午門前趙李兩家近百口人的血還未幹,餘波尚在,元徵又如此,朝中大臣無不噤若寒蟬,私底下卻頗有微詞。

“陛下,該用藥了。”成槐雙手捧着一盅藥湯,微微俯身。

元徵盯着那碗藥,面色陰沉,還沒喝,口中就已經泛起了讓人惡心的苦味。他伸手拿過,手指捏得用力,冷冷道:“藥一劑又一劑,鐘太醫,你這藥當真有用?”

太醫院新院正連忙磕頭,道:“……回陛下,清除餘毒非一日之功,心急不得——”

“是朕心急還是你等俱是庸醫廢物!”藥味刺鼻,元徵煩透了,狠狠将藥直接砸在了鐘太醫面前,頓時藥湯四濺,駭得周身宮人當即跪了下去。

鐘太醫渾身哆嗦,道:“陛下息怒!”

元徵盯着那個伏在地上的身影看了幾眼,罵道:“廢物,滾。”

直到太醫顫顫巍巍地下去了,元徵才疲倦地坐在龍椅上,他想起了岑夜闌。

岑夜闌說,你要再逼迫我一次嗎?

如當頭一盆冷水,轉瞬澆滅了元徵五髒六腑燒着的心火。元徵想,他怎麼舍得?可想是這般想,元徵隻要一想起岑夜闌要離開,根本無法控制四竄的暴戾。

元徵知道是他喝下的那些藥留下的後患,那些能讓他真的變成一個瘋子的藥。

元徵舍不得放岑夜闌離開,又怕自己會當真傷着他,隻能将他軟禁在寝宮裡。元徵不可控地想,岑夜闌隻怕要更瞧不上他了。

元徵說:“他今日做了什麼?”

成槐想也不想就道:“将軍上午在看兵書,巳時一刻吃了兩塊點心,晌午小憩了半個時辰,之後同自己下棋下了一個時辰,困倦了,又在貴妃榻上睡了半個時辰。”

元徵愣了愣,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咕哝道:“阿闌怎麼突然嗜睡了?以前在北境時莫說白天,夜裡都要深更半夜才肯就寝。”

成槐不吭聲。

元徵臉上的笑意又慢慢地淡了,他發了會兒呆,才歎了一聲。

元徵回去時,夜色已深,岑夜闌合衣躺在床上。這人冷淡闆正,睡覺都規規矩矩,雙手搭在身上,閉着眼睛,整張臉在燈下看着柔和又乖馴。

元徵站在床邊,貪婪地看了片刻,到底是忍不住挨着上了床。挨得近了,他仿佛能聞着岑夜闌身上清淡冷冽的味道。

岑夜闌性子一向剛烈,元徵軟禁岑夜闌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岑夜闌到底是戍邊重将,手中握有北境數十萬大軍,他若是要拼個玉碎,元徵未必真的能留住他。

可岑夜闌竟當真留了下來,即便對元徵仍是冷淡,卻也足以讓他受寵若驚,心裡生出一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