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1頁)

岑夜闌深深地看着元徵,說:“你是一國之君,立個男後,如何面對這滿朝文武百官,天下萬民?他日史官再記上一筆,必定贻笑千年。”

元徵恨聲道:“他們如何面對是他們的事,後人評說自由他們去說,我隻要現在!”

岑夜闌啞然,無奈一笑:“元徵,你能不在乎,我不能。”

“我是臣子,為人臣子,豈能讓君王因我蒙羞?何況我曾立下誓言,有生之年必定踏破胡人王庭,讓之再不敢南下。”

“你将我困在這宮裡,”岑夜闌道,“和殺了我無異。”

元徵死死地盯着岑夜闌,隻聽岑夜闌看着他,說:“放我離去吧。”

過了許久,元徵說:“說來說去,在你心裡,我都是微不足道的。”

元徵冷冷道:“你死心吧。”

“……”岑夜闌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沒忍住,對元徵說,“滾下去。”

元徵愣了。

他盯着岑夜闌看了半晌,直接就床外一躺,閉上眼睛,還背過身,一副氣悶的樣子。

岑夜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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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岑夜闌在元徵身側躺了下去。長夜漫漫,偌大寝殿間隻有二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元徵聽着岑夜闌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平穩才睜開眼睛。殿裡點着宮燈,壁上嵌了夜明珠,燈火昏暗,隔着明黃的帷幔,多了幾分隐約的朦胧感。

直到岑夜闌睡熟了,元徵才慢慢轉過身,眼也不眨地看着岑夜闌。

元徵已經許久沒有睡過一個安心覺了。自元徵回京之後,他總夢見他父皇躺在龍榻上,滿床血腥,周遭俱是吃人的魑魅魍魉,而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而後一次次從噩夢中驚醒。後來登基為帝,元徵成了帝王,坐的是龍椅,躺的是龍床,卻越發難以入眠,夢裡的光怪陸離無不讓元徵冷汗涔涔地醒來,輾轉反側,生生睜眼到天明。

元徵看着岑夜闌,隻覺百看不厭,恨不得将這個人藏進心窩裡,仿佛将他嵌進去,自己便像重新活過來一般。

殿裡擺了滴漏,水滴一聲又一聲,拉長了這寂靜的夜。臨到三更天,元徵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翌日,岑夜闌醒來時,就察覺腰上一條手臂箍得用力,底下也壓了條腿,是個占有欲十足的姿勢。

岑夜闌恍了恍神,一時間不知是夢裡還是現實,隐約間記得,元徵就喜歡這樣纏着他。當初在北境時,二人歡好過後同床共枕,元徵大狗似的黏人,隆冬天身軀熱得像火爐,能将他熱醒,不耐煩地搡開,偏元徵沒皮沒臉又纏上來。睡眼惺忪時,岑夜闌若斥責他,那小子就敢湊上來堵住他的嘴,含糊不清地叫困。

岑夜闌目光慢慢落在元徵緊皺的眉間,下意識地伸手,可堪堪碰上,又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的手指不自然地頓住,元徵仿佛陷入了噩夢中,嘴唇抿得緊,眉心擰成川,渾身肌肉都緊繃着。

做噩夢了嗎?岑夜闌遲疑了一下,輕輕拍了拍元徵的後背,低聲叫了聲:“元徵?”

下一瞬,元徵就睜開了眼睛,手臂倏然收緊,掐着岑夜闌的腰,臉上猶有幾分混沌的戒備和兇狠,岑夜闌皺了皺眉,沒吭聲,看着元徵的目光一點一點聚焦,落在他臉上,如夢初醒似的,渾身就都慢慢放松了下來。

岑夜闌心中微動,旋即元徵笑着湊了過來,抵着他的額角蹭了蹭,一把嗓音喑啞:“阿闌。”

岑夜闌仍記着元徵那劫後餘生的神情,鬼使神差的,竟應了聲,沒有推開元徵。

元徵又叫了聲:“阿闌。”

“嗯?”岑夜闌應完了才反應過來,有些懊惱,不鹹不淡道,“叫魂嗎?”

元徵低低地笑,貼人耳邊就說:“嗯,叫魂呢,岑将軍不就是我的魂嗎?”

“……”岑夜闌耳根驟紅,故作鎮定,道,“胡言亂語!”他搡開元徵,道,“快早朝了,你——”

話還沒有說話,元徵突然吻了上來,岑夜闌毫無防備,一愣,當即别開臉,元徵順勢又吻他的頸子,說:“岑将軍,你像不像朕的皇後,新婚燕爾,催着朕上早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