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1頁)

蘇沉昭想了一通,又說了幾個名字,這才将目光移到李景綽臉上,說:“還有你啊。”

寥寥四個字,李景綽心裡蹿着的火瞬間熄了,像被捋順了毛的大狗,嘴角都翹了起來,說:“舍不得我啊?”

他尋思着,這放在最後才說,定然是最舍不得的。

蘇沉昭點頭道:“舍不得。”他補充了一句,“咱們認識了這麼久,你雖然讨厭——”

他看着李景綽,心想這人雖然很讨厭,但是有時候吧,也不是那麼讨厭的,話還未說完,臉頰一痛,就被李景綽捏着下巴恨恨地咬了一口。

蘇沉昭抽了口氣:“嘶,你咬、咬我幹什麼?!”

李景綽松了口,沒退,鼻尖挨着蘇沉昭的鼻尖,說:“我今兒可算明白什麼叫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了。”

蘇沉昭迷惑地“啊”了聲。

李景綽看着他,冷笑道:“不,不是明月,整個一木疙瘩,石頭都比你靈光。”

蘇沉昭皺着眉,結結巴巴地指責他:“你怎、怎麼咬人還、還罵、罵人呢!”李景綽靠得太近,鼻尖挨着鼻尖,又是大街上,蘇沉昭有些害臊,想退,轉瞬嘴唇一疼,又被李景綽咬了一口。

蘇沉昭眼睛陡然大睜,無措地望着李景綽。

李景綽看着他眼中的懵懂茫然,心中歎了口氣,想着蘇沉昭年紀小,又天生比旁人遲鈍,自己何必同他置氣,他忍了忍,貼着蘇沉昭的嘴唇厮磨算是安撫。

他說:“罷了,再給你幾年。”

“沉昭,記着我,”李景綽說,“隻要我沒死,你就得記着我,不然就不是今日咬兩口這樣了,懂嗎?”

蘇沉昭似懂非懂,可聽着他在自己耳邊說的話,心髒都泛着陌生的酥麻感,指尖兒都抖了抖:“啊?”

“什麼死?”蘇沉昭嘟嘟囔囔,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好好的說什麼死,哪有人咒自己死的。”李景綽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蘇沉昭和顧百憂果真沒有多留,他走那日,不知是不是記着李景綽說的,竟留了一大包袱的瓶瓶罐罐給他,還一個一個指給他,說這個是治外傷的,那個是清毒的,林林總總,數十種之多。

李景綽心都被他說軟了,心道蘇沉昭如果還說,他就舍不得把人就這麼放走了。

李景綽說:“我記不住。”

蘇沉昭一愣,看着滿桌的藥,嘀咕道:“還說我傻,明明你最傻,這都記不住。”

李景綽笑盈盈地看着蘇沉昭,漆黑的眼瞳溫柔得不像話,蘇沉昭望着,心口又不受控地亂跳了幾下,他拿手擋住李景綽的眼睛,說:“不要看我。”

李景綽:“嗯?”

聲音低啞,輕柔,要往人心上搔。

蘇沉昭手忙腳亂地推他,說:“去給我,找、找筆。”

李景綽笑了聲,說:“好。”

後來蘇沉昭在每一個瓶瓶罐罐上都貼了小字條,标明了藥名、作用,滿滿的一包袱丢給了李景綽,還很認真地叮囑他:“不要随便說什麼死啊死的,人活一次多不容易,好好地活着。”

李景綽哭笑不得,說:“好。”

“去了别的地方,要記着我。”

蘇沉昭點頭道:“好。”

師徒二人如來時,背着藥簍,挎着醫箱,戴上鬥笠就這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