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縣令便看了一眼周滿,幹脆也靠在了椅子上喝茶,由着他們争論去。
果然,夏義漲紅了臉,立即反駁道:“俠叔,你可别胡說,是他們夫妻兩個一走不回的,誰知道那周銀是不是騙子,帶着欣娘跑了?族裡沒辦法了才分了衍叔的家産的,總不能那些房屋都空着,地也荒着吧?而且别忘了,你也拿了他們家的鋪子。”
夏俠冷笑道:“那鋪子還是欣娘的,這麼多年的租金我都給她存着呢,不像你們……咳咳……”
翟縣令便問道:“分産時需戶主到場,當年衙門這邊是誰作保簽字?”
像這種戶主不在場的,必須要衙門公證,不然你想分人财産就分人财産,就算是族親也會混亂的。
雖然這種事現實中其實不少,但該有的程序還是得做,他們能做成,衙門這邊必是打通了關節。
夏俠的目光一下就定在了許裡長身上,道:“當年是許裡長作保,還請了縣衙的許文書記錄的。”
翟縣令看了許裡長一眼,微微颔首,吩咐道:“将許文書叫來。”
許裡長便在心裡歎息一聲,這會兒已經看清了局勢,來的三人怕是身份不低,翟縣令是不可能站在他們這邊的,最多是不讓這樁醜聞外傳,鬧得滿城風雨,大家私下解決了。
翟縣令的确是這個意思,一邊表現得剛正不阿,一邊問周滿,“周大人,你看可需要派人去一趟紅田村,請人到縣衙裡來調解?”
滿寶仔細的想了想,她如今還不知道夏氏在商州的勢力,但再弱小,也必定比她大。
她祖父母的墓,還有曾祖父母都在這裡,而落葉歸根,顯然想把他們移走是不可能的。
就算為了以後,她也不好将此事做絕。
所以滿寶權衡過後決定以不變應萬變,他們要是知理退讓,她溫和一些有何不可?
于是她便揚起笑臉和翟縣令點頭,“翟縣令肯調解是在下的榮幸。”
一旁的師爺适時的插嘴道:“我們大人是父母官,這都是該做的,周大人客氣了。”
滿寶還不懂其中含義,白善已經笑着颔首道:“不錯,大人是我們的父母官,周滿不提,便是我,之後也是半個商州人了。”
翟縣令就哈哈大笑起來,連連道:“可不是嗎,白公子可是我們商州的女婿呢。”
滿寶:……
搭上這一層關系,翟縣令神明氣爽,當即就讓人去紅田村,“不過,紅田村距離商州城有些遠,他們現在去了,怕是明日才能啟程回城。”
滿寶笑着點頭道:“不打緊,明日我們再來就是。”
翟縣令希望給紅田村夏家一些多的準備時間,滿寶也願意給他們時間和途徑了解情況,不論是明理也好,迫以情勢也罷,能夠緩和解決最好。
不然,像許裡長一樣,硬着頭皮撞上來,滿寶倒是不尴尬,就是覺得撕破臉皮對還留在此處的祖父母墳墓不好。
從小在村裡聽各種故事和紛争長大的她知道,人惱恨起來,挖你祖墳也是會的。
夏俠一直想要說話,偏他身體不好,杜老也伸手按住了他,還對他搖了搖頭。
翟縣令見周滿願意和解,心中高興,覺得周滿果然不愧是聰明人,如此一來,大家都不尴尬了。
定了基調,翟縣令便看了一眼夏俠和周滿,便起身笑道:“周大人不如在堂中休息一二,下官正有些事和杜老朱老商量。”
滿寶笑着點頭,請翟縣令自便。
許裡長知道翟縣令這是在放水,于是也瞪了一眼還在發蒙的夏義,示意他跟出去。
夏義連忙跟出去,他不知前情,這會兒還一臉懵呢,“裡長,剛才那人是誰?什麼調解不調解的,大人怎麼突然問起我家的房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