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綏喜歡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但此刻卻格外惱怒這種另辟蹊徑。
被剪得整齊圓潤的指甲在床柱上抓出并不刺耳卻叫人神經緊繃的聲音,
制造出細微噪音的人也同樣心煩意亂。
汗水從鼻尖滑落至殷紅的唇,在白皮黑發的襯托下,叫人心悸。
燕秦最終還是讓蔺綏知道了答案,
他一邊播放着手機裡的錄音,一邊握着蔺綏的腳腕用手指細細摩挲。
——我在外面呢,
如果見到有意思的東西,會作為伴手禮給你們帶回去。
——爺爺最近還好吧,上次不是檢查他的腎不太好麼,
讓他多注意點飲食,
不要太貪口了,我定了一桌他念叨的粵菜師傅的手藝菜,你們看着别讓他多吃了,他腸胃也不好呢。
——聽說青青最近闖禍報我的名字?怎麼,他又想吃苦瓜了?
…………
錄音不止一條,可以聽出是發給不同人的。
那聲音不僅和蔺綏一模一樣,更讓人值得心驚的是話語裡透露出來的那些隻屬于蔺家人知道的内容,
以及最後一句打趣似的威脅,都涉及到蔺綏曾經做過的往事。
蔺綏的侄子青青當初是個熊孩子,蔺綏可不慣着他,逼着他吃了一整盤他最讨厭的苦瓜,看着他一邊吐一邊哭着吃,自那之後青青見了他就跟見了鬼,跑的比兔子還快。
蔺家人都知道,蔺綏聊天是不愛發視頻的,因此電話聯系或者社交軟件聯系就足夠,難怪這一周蔺家都沒什麼動向,要知道他蔺綏愛玩名聲在外,時常許久不見人影也是常事。
蔺綏默然,比起之前被他發現了的那些手段,燕秦真當是長進不少。
燕秦将蔺綏的沉默當成了氣悶與怒意,他親吻着他的足尖,溫柔地看着青年安靜起伏的胸膛。
他将忠誠與愛意獻于蔺綏的同時,又将他拖入深淵,吞吃入腹。
燕秦設想過蔺綏的各種反應,或許他會惱怒會怒罵甚至會驚慌,可蔺綏都沒有。
他隻是深深地瞧了他一眼,内裡藏着他讀不懂的情緒。
燕秦在這一瞬間感覺到失落,他依舊離蔺綏很遠,遠到即使他擁抱他,也觸摸不到他思緒的邊沿。
這一晚之後,燕秦就不怎麼出現在蔺綏的面前了。
隻有每天出現的放在保溫箱裡的飯菜以及夜晚偶爾感受到的體溫,能讓蔺綏察覺燕秦一直都在。
如此這般,半月轉瞬即逝。
蔺綏坐在吊椅上看着黃昏,冷笑了一聲。
行啊燕秦,居然和他玩這一手,他從前怎麼沒覺得燕秦還有這德性。
想要通過這種辦法達到控制摧毀他心理的目的,讓他産生近乎斯德哥爾摩的扭曲的依賴情緒?
蔺綏私心裡覺得這不會是燕秦會做的事情,畢竟他是燕秦,可現實情況如此,而他又敏感多疑,向來不吝啬以自己的行為作風去揣測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