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不是愛我的人,所以即便是我死了這樣最差的結果,我也不止在夢裡預見過成千上百次了。
不曾有期待,就不會有怨恨。
有的,隻是遺憾。
正如高考成績出來那天,家裡的電話被各個知名大學打爆。
我以科科幾近滿分的成績被各校抛出橄榄枝招攬。
每一個電話開頭都是恭賀我的聲音,家裡人像是自虐般接聽着一個又一個電話。
就連懷孕的嫂子都忍不住靠在哥哥的懷裡哭着為我惋惜,“她明明有更廣闊的未來的。”
這一句話像是觸動神經的一根弦,媽媽罕見地恢複正常,放下我的照片,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每個人胃口都不怎麼好,從來不曾喝酒的爸爸也罕見地連喝了好幾瓶酒。
夜裡,媽媽躺在放滿水的浴缸裡割腕自殺,她抱着我的照片,哼着一首搖籃曲,漸漸閉上了眼睛。
一門之隔醉倒在卧室床上的爸爸,背對着浴室,緊閉的雙眼染了一絲淚痕,滾進床單消失不見。
隔天,爸爸冷靜處理了媽媽的葬禮,隻是脊背更彎了。
我的案子幾天後終于得到審判,害死我的兇手被判處死刑,且立即執行。
槍聲一響,那個籠罩着我的噩夢終于徹底消散。
爸爸卻突然吐血昏迷,确診是破傷風嚴重感染。
得知結果的哥哥徹底崩潰,跪着求醫生救人,卻被爸爸一口拒絕。
哥哥早已泣不成聲,一聲聲質問,“爸,為什麼呀!媽已經抛下我了,你也要離開,你叫我怎麼辦?我求你,算我求你留下來,求你留下來好不好?爸!”
爸爸隻是笑,“因為我和你媽做了一樣的選擇,當初我沒阻止你媽,現在,你也别阻止我。小經,說不怪你是假的,可我又何嘗不該死呢?我們都應該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爸爸死了,死在他強撐着給我舉辦葬禮的那一天。
哥哥在同一天,埋葬了爸爸,也埋葬了他曾放棄一切追逐八年的愛情。
他和嫂子選擇離婚,将全部财産留給她,三個月的胎兒随着婚姻的分崩離析選擇徹底離開。
從那天起,陵園裡多了一道每天雷打不動,在一座墳前從早跪到晚的男人身影。
張平平拿着我們一起約好考上的刑偵大學錄取通知書來看我。
“我可是如約考上了,你看這上面寫着:忠誠、為民、公正、廉潔,我決定做一個好刑警,保護好每一位公民,連帶着你的那份兒,我可不敢掉以輕心,所以你大可放心。
不過你這個臭丫頭竟敢不通過我的允許私自掉隊,得罰,就罰你以後無拘無束,為自己而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