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重新組織語言:“平遠伯暗中培養牙子組織,在京城販賣人口,牟取暴利。牙子們拐騙孩子和女人,賣去青樓、賣去黑作坊、培養成竊賊,甚至斬斷手腳掌,裹上黑狗皮……”
他把六号的解釋,複述了一遍,言語間,并不掩飾自己對平遠伯的憎惡。
魏淵目光微垂,耐心聽着,做沉思狀。
等許七安說完,他語氣平淡道:“倒茶。”
這個細節,說明魏淵已經“原諒”他。
許七安立刻給倒茶,就像上輩子在派出所伺候領導那樣。
魏淵喝了口茶,沉默幾秒後,搖頭道:“你對天地會了解多少?對地宗金蓮了解多少?
“根據衙門調查,平遠伯确實養着牙子組織,但那個六号真的是為了所謂的師弟,沒有别的目的?
“也許平遠伯還涉及到了其他事,也許牙子組織做過什麼,因此招來了殺身之禍,這些你有想過?
“京察期間,群魔亂舞,再過四日就是陛下祭祖的日子。一切都不能掉以輕心。”
他在教我做事,在給我分析,他是真的想栽培我……許七安微微動容,對這個大宦官有了幾分好感。
他把我當手下,我卻想叫他爸爸,我真是太卑劣了……
“魏公教訓的是。”許七安低頭。
魏淵“嗯”了一聲,贊許道:“不管怎樣,你做的很好,先下去吧,這件事我會派人調查。你繼續潛伏在天地會,短期内的目标是揪出一号。”
“卑職一定全力以赴。”許七安大聲說。
離開浩氣樓,許七安吐出一口氣,知道自己這次賭對了,赢得了魏淵的信任。
想要地位穩固,想要往上爬,必須要學會站隊,學會抱大腿。
不管哪個時代都是一樣的,包括許七安的前世。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得不停的刷魏淵的好感度,赢得他的信任。
這次與魏淵來一個坦誠相見,許七安是打過腹稿的,不是魯莽行事。
首先,打更人衙門對平遠伯這種人間之屑很是不恥,查案不太積極,沒有太迫切的“報仇”想法。
其次,他在天地會内部取得了一定的影響力,二号和四号比較認同他。
魏淵不大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放棄對天地會的關注,放棄他這個機靈的小可愛。
最後,魏淵說的話,也是許七安的想法。
他對六号,對天地會,還沒有百分百信任,能對付老銀币的,還是老銀币。
所以遇到困惑的時候,找魏淵的沒錯了。
當然,一個成熟的二五仔,必須要有其他騷操作。
許七安到了一處無人的隐蔽角落,掏出玉石小鏡,輸入信息:
“六号,我得到消息,打更人已經掌握了來曆不明的線索,很可能對你不利,你要做好準備,及時撤離。”
地書傳訊沒有延遲,它與主人存在莫名的聯系,但信息傳入,持有者會有所察覺。
地書是一個整體,無法私聊是它最大的弊端。許七安不止一次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