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想着,許七安沒有慌亂的去穩定情緒,而是讓臉色保持着一定的“糟糕”,盯着琅兒,略帶不忿的語氣說:
“琅兒姑娘雖是陳貴妃身邊的人兒,但脾氣未免也太大了些,本官為朝廷流過血,立過汗馬功勞,琅兒姑娘的态度如此輕慢,是對本官有意見?”
琅兒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許大人多想了,奴婢并非輕慢,對大人也沒有意見。”
頓了頓,施禮道:“奴婢還急着回去伺候貴妃娘娘。”
說完,跨出門檻,離開了。
看着宮女離開的背影,許七安一顆心沉入谷底。
剛才,望氣術的反饋裡,琅兒依舊沒有說謊。
最後一句的質問,即是許七安在掩飾自己的失态,也是挖坑等琅兒跳。
首先,琅兒對于這場問詢很不耐煩,對他觀感也是嫌棄,想盡早打發走……這一點許七安可以确認。
而正常人在面對“你是不是讨厭我”類似的質問時,出于禮貌,會下意識的敷衍,不承認,于是這就構成了撒謊。
可是在望氣術給予的反饋中,琅兒的情緒異常穩定,沒有偵測到謊言。
由此,幾乎可以确認這個宮女身上有屏蔽望氣術的法器,也側面驗證了她心虛,刻意用這類手段開規避拷問。
到這裡,一個令人細思極恐的真相揭開了。
幕後之人是她!
陳貴妃?!
這一刻,無數細節、線索在許七安腦海裡浮現,信息素如同沸騰的湖水。
這我是真沒想到……趕緊離開這裡,向魏公和懷慶禀報我的發現……許七安一刻都不想在景秀宮待下去了。
這感覺,就像在漆黑的深夜,進入某個荒山旅館,卻發現這是一座鬼屋。招待員是一個眼珠子挂在臉上,滿臉腐肉,蛆蟲亂爬的惡鬼。
桌上的一盤盤食物是蛆蟲,是屎,是腐肉,是人頭……
許七安則是那個無意中窺破鬼屋秘密的活人,頭皮發麻,隻想着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然後趁着惡鬼反應過來前,趕緊離開。
“我問完了,小公公,咱們回去吧。”
許七安深吸一口氣,泰然自若的提出離開。
“是!”
小宦官不疑有他,頗為輕松的應了一聲,跟在許七安身後跨出偏廳門檻。
等等!
許七安的步伐忽然僵住,如果陳貴妃是幕後之人,那麼皇後遭遇的一切,就是陳貴妃即将支付的代價:剝奪位份,打入冷宮。
太子會不會被廢,說不準……太子怎麼樣,許七安不關心,他關心的是:臨安怎麼辦?
她今天很開心,因為案情即将告破,太子無罪釋放是遲早的事。
可是接下來,我可能親手把她的母妃推入萬丈深淵。
她知道這件事後,應該會恨我吧。
相比起懷慶,臨安這樣的姑娘心理承受能力更差,母妃被打入冷宮,甚至被賜白绫和鸩酒都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