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争論起來。
……這,這也太能吹了吧,我都不好意思了。許七安咳嗽一聲,引來大家注意,道:
“沒有沒有,那些都是謠傳,以我這裡的數目為準,隻有八千叛軍。”
八千是許七安認為比較合理的數目,過萬就太浮誇了。有時候他自己也會茫然,我當初到底殺了多少叛軍。
“原來是八千叛軍。”
禁軍們恍然大悟,并堅信這就是真實數據,畢竟是許銀鑼自己說的。
閑聊之中,出來放風的時間到了,許七安拍拍手,道:
“明日抵達江州,再往北就是楚州邊境,咱們在江州驿站休息一日,補充物資。明天我給大家放半天假。”
許大人真好……大頭兵們開心的回艙底去了。
這幾天不用悶在艙底,又勤刷馬桶,環境得到巨大改善,他們氣色都好了很多。
前一刻還熱鬧的甲闆,後一刻便先得有些冷清,如霜雪般的月華照在船上,照在人的臉上,照在河面上,粼粼月光閃爍。
“騙子!”
拎着酒壺的許七安,聽見有人在身邊罵他。
他臭不要臉地笑道:“你就是嫉妒我的優秀,你怎麼知道我是騙子,你又不在雲州。”
老阿姨牙尖嘴利,哼哼道:“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雲州案?”
許七安給她噎了一下,沒好氣道:“還有事沒事,沒事就滾蛋。”
老阿姨氣道:“就不滾,又不是你家船。”
她身子嬌貴,受不得船隻的搖晃,這幾天睡不好吃不香,眼袋都出來了,甚是憔悴,便養成了睡前來甲闆吹吹風的習慣。
恰好看見他和一群大頭兵在甲闆上聊天打屁,隻能躲一旁偷聽,等大頭兵走了,她才敢出來。
許七安不搭理她,她也不搭理許七安,一人低頭俯視閃爍碎光的河面,一人擡頭仰望天邊的明月。
老阿姨不說話的時候,有一股沉靜的美,宛如月色下的海棠花,獨自盛放。
月光照在她平平無奇的臉蛋,眼睛卻藏進了睫毛投下的陰影裡,既幽深如大海,又仿佛最純淨的黑寶石。
許七安喝了口酒,挪開審視她的目光,仰頭感慨道:“本官詩興大發,賦詩一首,你走運了,以後可以拿着我的詩去人前顯聖。”
她嗤笑一聲,滿臉不屑,耳朵卻很誠實的豎起。
雖然很想打擊或嘲笑這個總惹她生氣的男人,但在詩詞方面,他是大奉儒林公認的詩魁,出言不遜隻會顯得她愚蠢。
等了片刻,仍不見他念詩,靜等佳作的老阿姨忍不住回頭看來,撞上一雙戲谑的眼神。
她又生氣的扭回頭。
接着,耳邊傳來那家夥的半歎息半吟誦的聲音:“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她眸子漸漸睜大,嘴裡碎碎念叨,驚豔之色溢于言表。
“我終于明白為什麼京城裡的那些讀書人如此追捧你的詩。”她輕歎道。
他們不是吹捧我,我不生産詩,我隻是詩詞的搬運工……許七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