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衛的保護下,女眷和孩子進了馬車,衆人騎馬,朝着城門方向疾馳狂奔。
“他們追來了。”背牛角弓的李瀚大吼。
數名黑袍密探追擊而來,他們奔馳的速度遠勝馬匹,李瀚扭腰回身,拉出一個強勁的滿弓,嘣一聲,箭矢呼嘯而去。
密探們都不是弱手,躲開一根根箭矢,瞬息間殺至,他們揮着長刀從天而降,斬向馬車。
“保護夫人。”
穿紫袍的魏遊龍砍刀逆撩,擋住了密探的刀鋒,氣機轟然一炸,馬車發出瀕臨散架的咯吱聲。
雙方邊打邊跑,不多時抵達了城門口。
前方,數百名披堅執銳的士卒早早等待着,城牆上,更多的士卒等待着。
都指揮使,護國公阙永修高居馬背,望着試圖逃出城的衆人,面帶冷笑:“鄭大人,你逃不出去的。
“城牆上不但有精銳士卒,還有鎮北王悉心培養的天字級高手,沒有人能逃出去。”
跑不出去的,城門一關,又有大軍和高手居高臨下守衛,蠻子大軍都未必攻的過來……許七安心裡一沉。
他身臨其境,内心無比煎熬和焦慮。理智告訴他,鄭家這些人,逃不掉……
鄭布政使勒住馬缰,喝問道:“阙永修,你究竟想做什麼,你要造反不成。”
阙永修獰笑道:“殺你們這些蝼蟻,何須造反?”
他的獨眼綻放兇光,他殘忍冷漠,他揚起長槍,喝道:“殺!”
前有狼,後有虎,處境瞬間變的危急。侍衛們竭力保護鄭布政使和家眷,然生死之間,自身就的拼盡全力,如何還能顧及這麼多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一輪沖殺之後,馬車傾翻,女眷被亂刀砍死,阙永修長槍一遞,挑起鄭興懷的小孫兒,猖狂笑道:
“鄭大人,你自诩清官名流,眼裡不揉沙子,前年不顧淮王顔面,嚴查軍田案,以侵占軍田為由,殺了我三名得力部下,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我殺你子孫,是禮尚往來,接好了。”
他一抖手,把孩子的屍體甩向鄭布政使,但這是幌子,在鄭興懷下意識伸手去接的疏忽間,阙永修投出了長槍。
長槍貫穿身體,把人釘在地上。
但死的不是鄭興懷,而是那個窩囊怕死的纨绔子弟。
鄭二公子,這個怕死的纨绔子弟,擡起蒼白的臉,哽咽道:“爹,我好痛,我,我好怕……”
他依然是那個沒用的纨绔子弟,早已成家立業,卻仍然會向父親哭訴。
可這個貪生怕死的沒用廢物,卻在危急關頭推開父親,用自己身體擋住了長槍,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他畏懼父親,他唯唯諾諾,但在他心裡,父親應該是頭頂的一片天,比什麼都重要。
許七安突然感覺淚水模糊了視線,眼眶灼熱,他下意識的想伸手擦拭眼淚,這才想自己隻是旁觀者,真正流淚的人是鄭興懷。
共情到這裡結束,畫面支離破碎,許七安眼裡最後定格的,是阙永修猙獰的笑臉。
……
他霍然驚醒,睜開眼,耳邊是鄭興懷嚎啕大哭的聲音,如此清晰的回憶起家人慘死的一幕,讓鄭布政使情緒崩潰,共情提前結束。
哭聲從激烈高亢,到低聲哀鳴,很久之後,鄭興懷袖子仔細擦幹眼淚,雙眼通紅,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