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宮内,元景帝盤膝而坐,閉目吐納。
一名宦官疾步走到門檻邊,低着頭,也不發出聲音。
侍立在元景帝身邊的蟒袍老太監,看了眼門口,又看了看老皇帝,小步迎了上去,低聲道:“何事?”
小宦官低聲耳語幾句。
蟒袍老太監聞言,皺了皺眉,而後揮揮手,打發走宦官。
他輕手輕腳的回到元景帝身邊,小心翼翼的壓低聲音:“陛下……”
元景帝打坐修道時,是不允許打擾的,除非有要緊的事。
老太監陪伴元景帝這麼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元景帝睜開眼,緩緩道:“何事?”
老太監躬身道:“赴楚州查案的使團回來了,如今就在宮外,等待陛下的召見。”
元景帝皺了皺眉,看向老太監,問道:“怎麼沒見内閣傳來楚州的公文?”
使團回了京城,他才知道這事。
元景帝眯着眼,沉吟片刻,緩緩道:“召他們到禦書房來。”
老太監轉身離去。
元景帝面無表情,如同一尊深沉可怕的雕塑。
……
使團衆人得到通傳,由一名青衣宦官領着進了宮,其餘人包括那口棺材,自然是進不了宮的。
即使裡面躺着鎮北王們,也得受到皇帝的召見才能進宮,何況目前為止,除了使團,皇宮裡沒人知道棺材裡的屍體是大奉第一武夫,元景帝的胞弟。
進入寬敞奢華的禦書房,衆人默然等候,一刻鐘後,元景帝領着幾名宦官過來。
穿着道袍,烏發黑潤的老皇帝,長袖飄飄,沒有坐在大案後,而是停在使團衆人面前,威嚴的目光掃過他們的臉,聲音沉穩:
“朕遣人問過内閣,事先并沒有收到你們的文書。”
老皇帝看了許七安一眼,似乎覺得這小子是粗鄙武夫,懶得搭理,轉而望向兩位禦史和大理寺丞:
“你們也不懂規矩嗎。”
兩位禦史和大理寺丞低下頭,不等他們回應,鄭興懷踏步上前,作揖道:
“陛下,楚州城已毀,如何傳遞文書?”
元景帝這才注意到他似的,審視片刻,“鄭愛卿,你身為楚州布政使,沒有朝廷允許,竟敢私自回京?”
這是擅離職守之罪。
鄭興懷慘笑一聲,不甘示弱的和元景帝對視:“楚州城沒了,我這個布政使,名存實亡。”
自稱“我”而不是“臣”,鄭大人心态有點不對啊……心如死灰,故無所畏懼?許七安皺了皺眉。
“何出此言?”元景帝兩條眉毛擰在一起。
鄭興懷深吸一口氣,朗聲道:“楚州總兵鎮北王,為晉升二品,勾結巫神教以及地宗道首,屠戮楚州城三十八萬條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