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帝背對着門口,一發不言的負手而立,身側的老太監微微垂頭,大氣不敢出。
他伺候元景帝多年,深知這位帝王的性情,他會為了發洩情緒掀桌案,但那隻是發洩情緒,發洩完了,便不會真正放在心裡。
可如果他沉默超過一炷香的時間,那便說明這位帝王開始認真的,認真的算計、謀劃一件事,如同對待大敵。
真奇怪,明明在處理鎮北王案子時,他都沒有這般陰沉可怕,反而是許七安劫走兩位國公後,他竟如此“失态”。
就算許七安把兩名國公殺了洩憤,對陛下來說也沒損失,畢竟陛下的目的已經達到。
這時,腳步聲快速而來,侍衛停在門口。
元景帝霍然轉身,沉聲道:“說!”
侍衛站在門口,抱拳道:“許七安将兩位國公斬殺于菜市口,并,并……”
聽到曹國公和護國公被斬,元景帝臉龐呈現怒色,喝道:“一口氣說完。”
侍衛顫聲道:“并當着千餘名百姓的面,诋毀陛下,稱……稱陛下縱容鎮北王屠城,護國公阙永修操刀。”
元景帝瞳孔驟然收縮,幾秒後,他攏在袖中的手微微發抖,他的面龐清晰可見的抽搐起來,一字一句道:
“這狗賊還活着嗎?”
“他,他進了司天監,統領們未能攔住,因為,因為他手裡握着一把刻刀……”
感受到皇帝的怒火,侍衛說話戰戰兢兢。
殿内,寂靜的可怕,落針可聞。
氣氛宛如僵凝,老太監甚至連呼吸都不敢,發福的身體微微發抖。
許久後,元景帝毫無感情的聲音傳來:“即刻派人捉拿許七安家人,押入大牢,聽候發落,若是反抗,就地格殺。
“派遣五百禁軍,去司天監捉拿許七安;通知内閣,即刻拟出告示:銀鑼許七安,是巫神教細作,借鄭興懷案興風作浪,壞我大奉皇室名聲。”
待老太監領命離開,元景帝低聲自語:“氣運不能再散了。”
……
很快,一支禁軍策馬來到許府,大門緊閉。
禁軍們踹開大門,殺入許府,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家具用品一應齊全,但值錢的物件一個沒有。
這些禁軍是精銳中的精銳,倒也沒有洩憤般的一通亂砸,仔細搜查後,迅速離去,回宮複命。
另一邊,老太監親自帶人趕來内閣,于堂内見到頭發花白的王首輔。
“陛下有旨,速速拟告示:銀鑼許七安,是巫神教細作,借鄭興懷案興風作浪,壞大奉皇室名聲。”
老太監語速極快,把元景帝的話,原原本本轉達。
王首輔認真聽完,點了點頭,道:“封還!”
這兩個字的意思是:不同意!
内閣有封駁之權,所謂封駁,就是把皇帝不好的,不正确的旨意給打回去。
“你說什麼?”
老太監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掏了掏耳朵,道:“首輔大人,您在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