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猜測在腦海裡閃過。
也僅僅隻是閃過,黑蠍的下場,要麼逃出京城,遠走高飛,要麼已經被滅口。
這個人沒有查的必要。
許七安繼續閱讀供狀,看着看着,一個不起眼的小細節,吸引了他的注意。
有一份供狀,出自一位叫“刀爺”的小頭目,刀爺交代的供狀裡,提到自己入行時,是跟了一個叫鹿爺的前輩。
這個鹿爺呢,自稱人牙子組織的元老,刀爺年輕時就是跟着他混的。鹿爺年紀大了,慢慢的退下來,便扶持這位心腹上位。
這條信息最大的問題是,刀爺二十出頭入行,而今四十有三。
在刀爺之前,還有一個鹿爺,這意味着,人牙子組織存在時間,至少三十年。
人牙子組織至少存在了三十年,這是保守估計,元景帝修道不過二十一年……許七安深吸一口氣:
“這個鹿爺的家人還在嗎?”
他把那份供狀遞給李玉春看。
李玉春搖頭:“這案子不是我處理的,不太清楚,我幫你去問問。”
他拿着供狀,起身離開,大概一刻鐘後,李玉春返回,說道:
“鹿爺早就病死了,按照大奉律法,略賣人口,視情節輕重判處淩遲、斬首、流放、杖責。父死子償,罪降二等。
“鹿爺的罪行,得判淩遲。因為病死的緣故,他兒子償還,罪降二等,當時就已經流放邊陲了。鹿爺的結發妻子倒還活着。”
許七安一口喝幹茶水,起身,道:“帶我去找她。”
……
鹿爺早年間雖斂财無數,但深知自己職業“兇險”,早早的留了後手,在内城購置了一套宅院,留下不少财産。
他兒子流放後,鹿爺的發妻帶着家眷住進了内院,本來依舊可以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奈何打更人都是一些滾刀肉,隔三岔五的敲詐人販子的家人,把他們賺的黑錢統統榨幹。
于是鹿爺的家眷又搬回了外城,如今在北城一個小院裡的生活,一個孫子,一個兒媳,一個祖母。
李玉春的帶着許七安敲開了小院的門,開門的是個姿色不錯,神情軟弱的婦人。
她正在漿洗衣衫,穿着粗布裙,分外樸素。
院子裡一個孩子在騎竹馬,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灑料養雞。
看到李玉春的打更人差服,老婦人和小婦人臉色大變。後者唯唯諾諾,渾身發抖,前者則潑辣的很,簸箕一丢,又哭又叫:
“官兵欺負人了,官兵又來欺負人了,你們逼死我算了,我就算死也要讓鄉親們看看你們這群王八蛋的嘴臉……”
老婦人年輕時想來也是彪悍的,倒也不奇怪,畢竟是人牙子頭目的發妻。
李玉春上前踢了幾腳,喝罵道:“閉嘴,再吵吵嚷嚷,就把你孫子抓去賣了。”
似乎觸及到了老婦人的逆鱗,她果然安靜了,怨毒的瞪着李玉春和許七安。
許七安把院門關上,繞過一坨坨雞屎,邁步到老婦人面前,沉聲道:“問你幾個問題,老實回答。”
等老婦人點頭,他問道:“鹿爺是人牙子組織的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