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裡,他無時無刻不在後悔接任和談使者的身份。
姬遠博學多才,能言善辯,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才華,但他畢竟是養尊處優,缺乏一定社會曆練,江湖經驗的貴公子。
有才華,不代表抗壓能力強。
兩天來的遭遇,以及對未來的惶恐,讓他處在情緒崩潰的邊緣。
唯一的盼頭,就是自身還有價值,許七安應該不會殺他,而是會用他做籌碼,與雲州談判。
正是這個希望,支撐着他咬牙堅持下去。
曬曬太陽也好,繼續在牢裡待着,我遲早凍死……姬遠趔趄的走在幽暗的長廊,二十多名雲州官員跟在他身後。
出了地牢的門,空氣冷冽但清醒,太陽不愠不火的挂在天空,帶來一絲絲的暖意。
姬遠停下腳步,昂着頭,享受陽光照在臉龐的感覺。
身後的銅鑼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踹翻在地。
姬遠艱難的爬起來,朝那名銅鑼投去憤怒又憋屈的目光。
“瞅什麼瞅,信不信挖了你的眼睛。”
那銅鑼單手按刀柄,嚴肅刻闆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道:
“你不是很嚣張嗎,進京要禮部尚書、當朝首輔,還有親王出城迎接,才肯入城嗎。
“你不是在金銮殿裡訓斥諸公,壓的滿朝文武擡不起頭嗎。
“你不是略施小計,就讓京城百姓對許甯宴的威名産生質疑嗎。
“你繼續嚣張啊。”
姬遠雙拳緊握,咬牙隐忍。
來日雲州鐵蹄征服京城,他要親手摧毀打更人衙門,這些和許七安有交情的打更人,全部淩遲。
這時,一個中年銀鑼走了過來,目光嚴厲的掃過衆人。
銅鑼們紛紛整理衣襟,擺正胸口銅鑼的位置,确認一切對稱,沒有問題後,恭聲道:
“頭兒。”
中年銀鑼微微颔首,滿意的收回目光,并不去看頭發蓬亂,囚服肮髒且布滿褶皺的姬遠。
“出發吧,不要耽誤時辰。”
出發,去哪裡?姬遠心裡一凜,想開口詢問,但又覺得注定得不到答案,反而會被一頓暴揍。
那名沉默寡言的銅鑼押解着姬遠往外走,随口說道:
“頭兒,甯宴今晚找我們喝酒。”
中年銀鑼沉默一下:
“勾欄還是教坊司?”
“勾欄吧,他說以後不去教坊司了。”銅鑼回答。
中年銀鑼略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