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四角垂下遮擋寒風的帷幔,炭火炙烤中帶來暖人的熱氣。
一身道袍的元景帝和一襲青衣的魏淵在下棋,他們一個是皇帝,卻鮮少穿龍袍。
一個是監察百官的權臣,卻總是一襲青衣。
相比兩個特立獨行的老家夥,青年的太子殿下就穿着一絲不苟,恭恭敬敬的站在元景帝身邊。
“昨日,國師煉了一爐金丹,朕回頭派人送你一顆。”元景帝撚着棋子,看了半天,耍賴似的撿走三粒黑子,笑道:“一枚金丹換三枚棋子,不過分吧。”
魏淵颔首:“不過分。”
又走了幾步棋,魏淵笑着撿走元景帝的六枚白子,笑道:“陛下陣營有點亂,臣替你清理一番。”
元景帝面無表情,淡淡道:“這些年來,朕最倚重的還是你魏淵。常常會想,如果你當年沒有進宮,而是走科舉正途,帝國就多了一位縫補匠,朕也不必為這些雞零狗碎的事傷神。”
魏淵表情倏地頓住,又在瞬間恢複如常,笑着說:“臣現在不一樣在給陛下做事嗎。”
太子殿下眉頭緊皺,盯着棋盤沉吟不語。
并不是父皇與魏公的棋盤拼殺有多精彩激烈,而是在咀嚼兩人之間的對話。
有一種霧裡看花,似懂非懂的感覺。
坐在亭子裡的這兩人,一個潛心修道二十年依舊能牢牢掌控朝局,帝王心術如火純情。
一個以宦官之身執掌打更人衙門,文韬武略,讓無數讀書人汗顔。
他們之間的對話,一定要品,細品。
太子浮想聯翩之際,又聽元景帝道:“桑泊案查的怎麼樣府衙和刑部遞交的卷宗一塌糊塗。朕記得,打更人衙門的主辦官是那個罪犯銅鑼,姓許對吧”
第127章
懷慶:我與臨安你隻能選一個
“許七安”魏淵咬字清晰,端正了神色。
元景帝顯然不關注一個小銅鑼叫什麼名字,他看了眼魏淵,有些意外這位大宦官如此鄭重的語氣說一個銅鑼的名字。
“是個可造之材,小旗官和周赤雄的案子就是他給查出來的,火藥出處也是他點明的。”元景帝喝了口茶58
fo,低頭看着棋盤,邊落子,邊說道:
“這麼多天過去,他那邊有什麼進展,聽劉公公說,那小子早出晚歸,記錄的宦官尋都尋不到他。”
“還真有些發現,”魏淵順着這個話題說下去:“太康縣的趙縣令,昨日淩晨死于府衙地牢。”
元景帝點點頭:“陳府尹已經禀明此事。”
魏淵繼續道:“死因自然,沒有外傷,也無中毒,更非窒息等其他外在手段。要麼是道門陰神,要麼是東北的巫師所為。”
砰元景帝指尖的白子摔在棋盤上。
烏發濃密,僅是眼角有魚尾紋的皇帝,無聲的靜默了數秒,笑着拾起那枚墜落的棋子,丢入棋盒,說道:
“下了這麼多年,沒一次能赢的,無趣。”
魏淵起身,作揖。
元景帝這才扭頭看向太子,問道:“聽說前日靈龍忽然發狂,将臨安掀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