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6頁)

  明明近在咫尺,卻一次次被岸邊的竹竿趕回水中。

  如墨一樣的湖水中,好似無數的鬼手在拉着她往下沉。

  最終她在漆黑的水裡,散落的發絲水草一般飄動,緩緩沉入水底。

  趙鯉皺眉。

  目前來看,清秋就是遊蕩在水中的詭物的可能性極大。

  “當時就無人施救阻攔嗎?”沈晏垂眼飲下一口茶,平靜的問道。

  他是靖甯衛的頭子,掌着這天下無數陰私荒唐,這些惡事見過無數,早已經視若平常。

  紀媽媽張了張嘴,最終長歎一聲:“那公子身份貴重,無人敢上前。”

  “清秋六歲被賣入江南的樓子,八歲又輾轉到了盛京,十一歲開苞接客,落水時十七歲。”

  “她雖說在花樂樓有幾分體面,但在一些貴人跟前,也隻是踩上去都嫌硌腳的小玩意。”

  說道此時,紀媽媽面上露出不知真假的悲恸無奈:“誰也不敢為了清秋去開罪一個惹不起的人。”

  “當夜岸邊丫鬟小厮眼睜睜看着清秋沉進水中,等到那公子離開了,我派小船在湖上打撈了三日,卻一直沒有尋到清秋的屍身。”

  “有人猜測,是不是随着水底暗流,飄到了河中。”

  紀媽媽說完,在場三人除了張大人,趙鯉沈晏都沒有流露出什麼情緒。

  她掏出一張粉色的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

  她一直不明說那草菅人命的公子是哪一家,就是想着等兩人問。

  京中關系錯綜複雜,紀媽不敢輕易說出人名,免得觸了忌諱。

  屆時風起雲湧,大人物倒是鬥了個盡興,她這小蝦米哪承受得住那些風浪。

  紀媽媽忐忑等待,果聽見沈晏問道:“那公子是誰?”

  詭物解決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化怨。

  若水下真的是清秋,那麼事情簡單,将那癡性公子和惡奴全部拘來,在這水邊砍頭放血,設下祭壇,立即就能化怨。

  這些人活着也做不出什麼有利家國的事情,隻浪費米糧制造糞便而已。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世間的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沈晏漫不經心的擱下茶盞道:“不必顧忌,也不要構陷污蔑,照實說來。”

  “對啊!照實說來。”張大人爺面露忿忿之色說道。

  他是個武夫,即便平常有點不好的小愛好,但也知廉恥,知道妓女也是命,不是随意戲耍的玩物。

  隻是為了看什麼勞什子美人戲水,就将人活生生淹死,實在聳人聽聞。

  紀媽媽似乎是從沈晏平靜的語氣中,察覺到什麼,心中狂跳起來。

  許久才嗫嚅道:“是承恩公府小公爺王元慶。”

  “王元慶?”張大人失态大聲道,随即他又發現自己狼狽,急忙閉嘴。

  “承恩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