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寶玉扶着椅子想要起身。
天上毛月亮的光,斜斜投下來。
他的影子,印在地上。
就在他将要起身那一刻,一隻兔兒剪影,從石慧的腳下竄出。
緊緊抱住了石寶玉影子的腿。
好似愛寵向着主人撒嬌。
石寶玉砰的坐回椅子之上。
隻覺得自己好像是中了什麼木呆藥。
動彈不得,口不能言。
身上還能動的部件,隻有一對眼珠子。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充血的眼珠,極力斜看向石慧。
石慧依舊是那般癡迷模樣,在看着皮影戲。
手中一頓一頓的,摸着膝上的白兔。
方帷之上,野狐報恩的故事,也正好行至高潮。
咿咿呀呀的唱腔,突然拔高,尖銳起來。
這出皮影講述了一隻誤中獵人捕獸夾的野狐狸,被一個路過的書生所救。
狐狸瘸着腿,被書生抱在懷中。
那書生道:這狐兒,清淩淩葡萄眼,倒好似人一般。
狐狸便在書生懷中化作人形,跟着書生回家,過上了沒羞沒臊的日子。
但每一出戲劇,總要有兩個反派角色。
書生被惡霸構陷入獄。
化人的野狐,拖着尾巴前去劫囚。
卻被惡霸手下一膀大腰圓、惡形惡狀的女道所阻。
石寶玉發現異狀時,故事正好唱到了野狐奮起反抗。
方帷之上,可憐的野狐瘸着腿被打回原形。
戲腔也驟然轉為幽怨。
石寶玉胸口劇烈的起伏。
便是再蠢貨遲鈍的人,也聽見出了這唱詞之中暗藏的深深怨毒。
他嘴巴張着,動彈不得。
涎水順着唇角滑落下。
素來目中無人慣了的他,這才注意到,在皮影方帷後,似乎并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