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些寶貝的燈油,全部淋在了驢車邊堆着的柴火上。
濃烈的油氣,讓缸中的王秀才意識到些什麼。
這回輪到自己面臨悲慘境遇,他回光返照般在缸中發出聲聲慘叫。
這叫聲透過大缸厚實的壁傳出,悶悶的。
叫田齊長籲了一口氣。
一切終于要終結了。
他掏出火折子。
擰開吹了兩下。
但不知是不是火折子被血沾濕,裡面引火的幹芯吹不燃。
田齊吹了兩下,正想重新尋個火折子。
便聽見一個聲音在叫她。
“小姑娘。”
田齊一愣,看向聲音的出處。
關着王秀才現任妻子和兒女的那間廂房,傳來女人的聲音。
半張女人的臉,湊在破損的窗紙後。
看不清全臉,但可以瞧見這女人臉頰腫脹。
上面印着一個成年男人的手印。
這個湊在窗邊,目睹了田齊全部作為的女人,就是王秀才發妻。
她在窗後叫到:“我這裡,有火折子。”
田齊先是一愣,然後提步走過去。
他很謹慎,并沒有貿然靠近。
裡面的女人将一隻眼睛湊到破損處。
田齊可以看見她充血通紅的眼珠。
這倒不是田齊的手筆。
他來之前,女人就已經傷成這樣了。
一隻骨瘦嶙峋的手,從破損處探出。
指甲蓋青黑,像是被什麼重物壓過,滿是瘀血。
手伸出來,撩開的袖子底下,全是層摞層的傷痕。
這雙傷痕累累的手張開,一根包着紅紙的火折子露了出來。
窗後的女人道:“這個火折子,可以點燃。”
女人的聲音中,尤帶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