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一臉天真就不知自己做下了何等業障?
誰說,自私者不會心虛?
鲛女尖叫着,抓亂了自己的發髻。
用同族之血換得的金钗墜下。
“不怪我,不怪我。”
她呢喃數句:“我從未得鲛族好處,一直都是孤零零一個。”
“倒恨不得從未生過那條魚尾,好好做個人。”
她漂亮得像是琉璃珠的眼睛四處尋找,想要找到丈夫。
找到依靠。
然而她的丈夫并不在此處。
換下绫羅袍子的男人,披着蓑衣,領着一個巨大的人影,走向島的後方。
誰都不知道,這島嶼的後面藏着東西。
肉眼可見萎靡的阿鲛,傷還未好。
他沒有往日精神模樣,走兩步便要停下喘息數聲。
受了那樣重的傷,饒是他繼承自鲛人強悍的身體也吃不消。
血水滲透包裹在肩上的紗布,滴滴答答被雨水沖散。
他赤裸上身,擡眼看走在前面的背影。
那是他的父親。
看着他父親的脖子,阿鲛喘息着垂下眼睛。
按捺住内心生起的邪惡念頭,粗壯手指緩緩收緊握拳。
走在前面的男人,一點沒察覺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見阿鲛動作慢,他不耐的轉身催促:“快些!”
他擔心父母和水生漁村村民的安危。
卻并不擔心他的兒子。
應該說,在他們夫妻眼中,這兒子等同于一個物件。
一個帶着恥辱印記的物件。
鲛女憎他生來非人。
男人也憎他非人。
鲛人懷胎到生産隻需三個月。
斬尾後,丢在魚骨屋中任其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