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第7頁)

  一次兩次,顧遠便也不想再管。

  他比他爹顧長衛好一點——站在地窖口丢下來的食物要多點,有時帶着不知名的肉。

  誰也不會知道,蜷縮在黑暗中的瘋婦,藏着一個小小秘密。

  許是因為生在地窖中,這株人木的嫩苗,枝幹并不挺拔,反倒生得藤蔓模樣。

  瘋掉的盲女,日日将臉貼在樹幹上才得安眠。

  這種習慣,持續到死亡降臨。

  她當然會死啊,常年不見天日,日複一日的饑餓。

  死亡是必然。

  顧遠幾日聽不見地窖的喊聲,下來看時,瞧見的便是躺在蛆蟲裡的死人。

  那根捆人的鐵鍊,已經因饑瘦松垮。

  可到死,瘋掉的婦人都沒有掙脫開。

  顧遠曾想下來背屍,但地窖裡實在太臭。

  最終,他從地窖口抛灑下花泥,就這樣将地窖填平了一層。

  ……

  玄澤一邊說着,一邊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他的眼睛能派上極大用場,但也帶來一些後遺症。

  感同身受地目睹,遠比卷宗上兩行公文要有感染力。

  他吸着鼻子,指向一處:“那個女人,就躺在那。”

  腳腕上還鎖着鐵鍊子。

  玄澤擡袖抹了一把臉,手又在虛空撥弄了一下,捕捉到最後一個片段。

  人木生長在這地窖。

  與瘋婦的屍體融合在了一塊,它改變了生長姿态,藤蔓一般爬滿黑暗。

  因村中鬧詭異,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顧遠,進到地窖。

  地窖門打開,光束照下來。

  顧遠終于看見這株奇花。

  他先是驚愕,随後雙眼發亮地狂喜發笑——這株奇木,在馥縣定能賣出好價錢。

  接着,顧遠瞧見人木上的花朵舒展花瓣開放。

  白臉長眼的女人臉,微笑着露了出來。

  笑着笑着,墜下枝蔓,落地生芽。

  顧遠有了一個媳婦。

  一個雙眼空洞洞,瞧不見他有多窩囊狼狽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