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神容易送神難,通靈之人在請來之後,往往需要相當麻煩的善後程序,為請來的詭物消解執念。
就算是官方設置的降靈科,在舉辦儀式時,都十分慎重。
聽趙鯉說不要學她,玄澤暗自苦笑。
他就是想學,也沒趙千戶這般能耐。
門中師長要請魂靈,得擺陣做法三拜四請求祖師庇護。
哪像趙鯉,小鈴铛一搖,詭物招之既來。
趙鯉手中那鈴铛,玄澤隻多看兩眼便後背生寒。
好似因為這注視,引來了什麼可怕之物的注意。
連地窖都更陰冷幾分。
玄澤垂頭不敢再看,将挂在脖上的黑布拉起擋住眼睛。
他老實點頭,口中乖巧道:“我明白的,趙千戶。”
趙鯉喜歡有天賦的乖孩子,稍側目後,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黑暗。
地窖之中彌漫着一股莫名陰森的氛圍。
白蠟燭光搖曳,慘綠的光芒照亮圓桌大小的範圍。
再遠一些,白蠟的光芒便好似被黑暗吞噬。
趙鯉面前的竹筒,裝着滿滿一筒白米。
其中如有蟲爬,發出沙沙的聲音——這是問米時,判斷詭物狀況的重要依據。
趙鯉看不清黑暗中什麼情況,隻聽一陣啃咬的聲音。
白蠟碎屑掉在地上,枯瘦的手連着蠟屑和地窖中的泥土一塊,珍惜的捧進嘴裡。
烏黑的舌探出,卷着蠟屑和泥,一塊吞吃進去。
手的主人顯然沒有飽,擀氈惡臭的亂發後,眼睛死死盯着趙鯉和玄澤。
隻懾于地面那柄刀,不敢輕舉妄動。
趙鯉感知到那些目光,卻隻是一笑。
詭物無心絕不是一句戲言。
更何況這關在地下的盲女,在死去之前便已經瘋癫多年,更不能以常理視之。
尋常詭物尚且溝通不得,趙鯉真不覺得眼前這個會是例外。
她沒有費心解釋,隻是對玄澤道:“幹活!”
他們在顧家院子,找到一柄花鋤,現在握在玄澤手裡。
“将那女子屍身起出!”
趙鯉一手提着陰差的馬頭鈴,一手握刀,率先步入了黑暗之中。
玄澤這幾日沒有白混,有眼色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