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鯉堂堂靖甯衛千戶,收拾他一個主事,何須大費周章。
能叫他雲家,家破人亡雞犬不留的方法一隻手數不過來。
那吃飽了撐,除夕夜費這事。
被父親訓斥,雲栖咬唇。
她不是家中獨女,上有兄姐,下有弟妹。
在爹娘瞧着她乖巧懂事,可是,這些乖巧懂事何嘗不是為了奪取更多寵愛的僞裝?
她爹不喜,她也不敢再說,但心中終是不平。
說這兩句話的功夫,父女倆已經走到了井邊。
到大腿高的井台上,架着辘轳。
辘轳上一卷麻繩,末端的木桶擺在井台上。
青石壘砌的井台上滿是青苔,靠近些已覺井中濕寒水汽撲面而來。
“走,走吧!”雲主事道。
燈中蠟燭隻剩四分之一不到,他們必須得快。
雲栖點了點頭,父女兩并肩站在井邊,緩緩探手将手中琉璃燈置入井中。
微光,驅散了井裡濃稠的黑暗。
雲主事向下看,突然眼前一晃。
似是井底井水一晃。
他手一抖,眯着眼睛,按住井台穩住身形的手想拉住雲栖安慰。
不料他在井中水面,隐隐約約看見了一個畫面。
原本與他并排站着的雲栖,不知何時退到了他身後。
探手欲推,神情怨毒。
雲栖的聲音突兀回蕩在井壁中:“爹為何隻寵大哥。”
雲主事心中一突。
一句民間俗語,竄入腦海:一人不入廟,二人不觀井。
雲主事猛地雙手撐住身子。
一轉頭,看見了女兒雲栖同樣驚恐的臉。
“孽女!竟幹如此惡事!”
“爹要将我推進井裡?”
兩人扶着井台同時指責出聲。
他兩人原本同時拿着琉璃燈,現在撒手,那漂亮的燈連着照亮黑暗的火光,墜入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