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立着的‘人’一動不動。
長發覆面,身上穿着青黑色的壽字寬袍。
雙手行禮一般拱起,以長長的水袖遮住臉。
水袖間有一條半指寬的縫隙。
弓着腰,一隻隻有眼白的眼睛,在亂發和水袖的縫隙間窺視着雲栖。
綠油油的犀照燭光下,眼白上密布的血絲,格外清晰。
‘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
“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唱戲聲飄飄忽忽,斷斷續續,夾雜着像是卡帶一般的沙沙聲。
一邊唱着,這‘人’壓低腰身。
湊近雲栖同時,擋臉的水袖緩緩挪開。
腥臭的味道撲面而來。
雲栖一點也不想瞧見這‘人’水袖下的模樣。
但她像是中了木呆藥,根本動不了。
更移不開視線——一雙慘白的手從雲栖腦後探來。
死死掰開雲栖的眼皮。
冰涼涼的東西貼在腦後,讓她閉不了眼。
連暈倒過去都是奢求。
身為人的直覺告訴她,這‘人’水袖挪開,露出臉的瞬間。
就是她死亡之時。
雲栖已經喊不出聲,耳邊充斥着自己幾乎快要跳停的心跳。
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臨到此時,她想自己的家,想起爹娘。
一滴眼淚,緩緩滴落。
湊來的人越發靠近。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道:“當着巡夜司的面,想要将人吓死。”
“是不是有點瞧不起我們?”
說話間,本已碎開的窗戶,被人暴力一腳踹開。
接着,一柄雪亮的繡春刀,投了進來。
黑暗中,隻見得一道亮影。
這刀勢極快極狠,狠狠釘入屋中的木質地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