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就是那時歸民籍,定居德化縣。
當時同放歸民籍的還有妝奁匠戶楊家。
鏡匠于家和妝奁匠楊家,作官匠常有合作機會,兩家交好,約定于家女阿清和楊家子楊遂在成年後完婚。
放歸民籍後,于家依舊制鏡為生。
但楊家卻不一樣,楊家子楊遂五六歲展現出些讀書的才華。
科舉考試換門庭,是每一個大景百姓的夢想。
楊家傾盡全力要養出一個讀書人,盼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楊遂也算争氣,十六歲考中了個秀才。
照理說和于家的婚事,因門第要生出些波折。
但楊家老爺子是個守諾的。
即便病重也盯着楊遂将于清娶過門,方才安心咽氣。
于清生得貌美,剛嫁入楊家時也跟楊遂蜜裡調油好過一段時日。
但美貌,是會帶來災難的。
在楊遂的親娘眼中,秀才兒子比太子還金貴寶貝。
就是未來狀元公,要娶官家小姐,飛黃騰達給她掙個诰命老夫人當當的。
現在美夢破碎,娶了于清進門,她将一切不順都怪在于清頭上。
成天砸鍋摔碗,指桑罵槐。
于清織布補貼家用,奴才一樣伺候小姑。
楊遂夜裡死命折騰,常摸着于清的後背說妻子一身嬌皮豔骨,讓他欲罷不能,卻抱怨于清幹活手粗糙。
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折磨,讓于清落胎大病一場。
流了個三月大的嬰孩,下身淅淅瀝瀝落紅,将養近半年。
就這一病,她失去了價值。
婆母小姑嫌棄她,丈夫也嫌棄她開始流連花叢。
她婆婆常年向人抱怨于清不幹活,隻會花錢。
小姑子尖酸說着小話,道是嫂子饞懶。
村中人好似失憶一般,忘記了于清從前的努力,隻記得她不幹活。
沒多久,于清成了村中饞懶婦人的代名詞。
等到于清好些能下床時,她已經被人們稱為楊家懶婦。
去年陽春三月,楊遂娘親說她想吃艾草餅,叫于清上山采嫩艾。
于清想和家中緩和關系,拖着還虛弱的身體上了山。
她病後更消瘦膚白,村中婦人不待見她,沒人願與她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