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霧湊近他,眼神遊移不定:“莊總,我有話給你彙報。”
莊弗槿挑高了半邊眉,陳霧稱呼他“莊總”,真是件稀罕事。
陳霧帶他走到一棵古槐樹下,濃密的樹冠擋住了風雨,陳霧止住腳步,轉身,下定了決心開口:“我回北京的時候辛律師來找我了,他給我講了一些你犯過的錯……”
莊弗槿踢開了一粒腳下的石塊,反問:“我有錯?”
他心裡清楚陳霧在說什麼,卻不打算接話。
中年男人面如金紙:“辛律師讓我連夜趕回來,怕你再做傻事,但……”
看着沒有盡頭的火光,陳霧唏噓,“但我還是晚來了一步。”
“想多了,你在這裡也改變不了什麼。”
莊弗槿不理會陳霧的扼腕歎息,他聽到過不少勸他迷途知返的話,盛玫從前去寺廟,會給少年莊弗槿帶回來大師開過光的香囊,說能讓人轉性。
他拿着剪刀把東西剪的稀爛。
陳霧摸了一把頭上的水,不知是雨還是汗,加重了語氣:“人命關天!”
“那你去告我吧,陳哥。”
陳霧眼神震動,臉上滿是難以置信。合作這麼久了,可以說他看着莊弗槿長大,從籍籍無名到蜚聲世界,他以為他是世上最了解莊弗槿的人。
“我才看清你,不對,我永遠看不清你……”
莊弗槿搖頭。他并不想吓壞身邊每一個人,陳經紀還有用,多年來他用陳霧用順手了,暫時沒打算更換助手。
“是我沖動了,哥。我為情所困,江彥太讨厭了,他竟然要帶沈懷??走,你知道的,小??是我的底線。”
莊弗槿示起弱來,看起來真誠無比,叫人心軟。
“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動手,沒有下次。”
陳霧的雙手反複搓着,衣角皺到不能看。“改正吧,”他誠心誠意,“你明明什麼都有了,别人搶不走的。”
莊弗槿煞有介事地說了聲:“好。”
其實心裡在壓抑不住地冷笑。
怎麼都有了?他分明是茕茕孑立的一個人,别人都不懂他的孤寂,都走不進他心裡。
除了沈眠。
他的語氣更加柔和:“沈眠怎麼樣了?”
“還好,照顧他的人非常細心,醫生說有做面部恢複的條件了。”
沈眠死之前,被盛玫派人先燒後溺,面目全非,五官近乎全毀。
幫屍身恢複容貌,是莊弗槿的夙願。
很少人能理解他,甚至有醫生被請進冷庫後,捂着嘴巴幹嘔,指責莊弗槿有戀屍癖。
莊弗槿大笑,說沈眠除了沒有生命體征外和活人無異。他的身體被存放地多麼好啊,潔白而有彈性,還沾着一段梅花冷香。
千裡之外,莊弗槿又不可遏制地開始思念沈眠,心想,江彥死了,沒了江彥的阻攔,自己距離成功複活沈眠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