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熵把頭側過一點,對跟過來的人說:“先生?那你應該是說我咯?我可沒印象在哪遇到過你。”
面前的中國人看起來斯斯文文,戴着厚厚的眼鏡,身穿嚴整的西裝三件套。
沈懷??竟然怕他嗎?單熵心想,自己揍起這種人來可以一拳打趴三個。
“不是的,”徐連說,“我指你身邊的那位。”
單熵挑眉,把沈懷??又摟緊了點,撈了一縷長發在手裡玩,道:“我女友,你眼神不太好吧。”
徐連的五官嚴肅到幾乎凝成一塊石頭,他太想知道那人的身份了,竟繞過單熵,向烏發覆面不辨男女的人伸出手,自報家門說:“你好,我叫徐連。”
“夠了!”單熵常年健身,孔武有力,壓着眉頭沒有半分畫室老闆的文藝樣子,反而像極黑.道暴徒,他呵道,“你新來紐約的吧,當着我的面和我女朋友搭讪,信不信……”
“哎哎,都别生氣。”大衛不懂中文都聽出了火藥味,連忙擠進兩撥人中間調停,對單熵說,“這麼巧,單老闆也來吃中國菜?”
單熵皮笑肉不笑:“被某些讨厭的人倒了胃口,準備走了。”
大衛介紹道:“這位是莊氏影業剛派駐到北美大區的徐經理,他初來乍到……”
“不認識,沒聽說過,”單熵摟着沈懷??潇灑離開,留下一句,“管你姓莊還是姓徐,别來打擾我和女朋友的夜生活。”
室外夏夜的餘溫籠罩着人的身子,沈懷??的呼吸終于暢快了,單薄的胸膛劇烈起伏。
單熵還沒收回手,姿态依然親昵,插科打诨道:“我可是被逼無奈和你演戲的,江彥如果糾集手底下的##找我茬,你可得幫我說話。”
沈懷??知道單熵在講俏皮話,幫他調節情緒。
擡頭看了一下單熵,眼尾微紅上挑,還帶着點心悸受驚的餘波,道:“謝謝你。”
此地不宜久留,單熵立刻帶沈懷??走到車邊,他瞥了一眼十幾步外的餐館,把戲做足。親手給沈懷??打開車門,系安全帶,再把外套展開蓋在他的腿上。
真情侶般你侬我侬。
單熵坐到駕駛位,伸了伸僵硬的胳膊說:“行了,那人看不到了,終于不用再演戲。”
“你反應真快,”他對沈懷??道,“他們進來的時候我連是男是女都沒注意,你就能一眼看清臉。”
他們不知道,方才開車門時的親密舉止被餐館中的一個人透過玻璃窗拍下。
汽車在唐人街行駛,周圍高挂起的燈籠像天上的火球,沈懷??在衆多太陽的照射下避無可避,連塵封往事的邊邊角角都被照徹。
“從前有印象的故人,自然無論如何都能認出他。”沈懷??說。
汽車在亮紅燈的路口停下,前方街角處矗立一座裝修豪華的影院,一副巨大的海報從樓頂垂下,幾乎及地。
單熵自然也看到了海報中人,說:“那你認不出他嗎?”
沈懷??的眼神也凝視在那個十幾米高的俠客的側影身上。
鬥笠蓑衣,背着一道如瀑大雨。
莊弗槿,他此生此世都會記得他。
沈懷??仰躺在靠背上,以一種非常放松的姿态,斜看單熵一眼,道:“你都猜中什麼了?”
世界排名第一的院校畢業的單熵,心眼的數量不是沈懷??能比拟的。
紅燈已過,單熵轉動方向盤,駛向和海報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