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懿堅持:“幫我問問你們經理。”說完,也不等服務生再回答,她徑直往裡走,推門進了廁所隔間,鎖上門,靜靜站着。
女服務生來不及叫住她,懵在原地兩秒,考慮到經理特意的叮囑,她還是按下了對講機,和經理說明情況。
女聲詢問的聲音從門口隐隐約約地傳來,聽不分明。時懿烏眸沉沉的,心跳有些急促。她閉上眼,強迫自己不要在意外面的聲音,放緩呼吸,冷靜下來。按照計劃,她擡手在左耳垂上摸索,把左耳戴着的耳線取了下來,放進了手包最外層。
耐心地在隔間裡呆了兩分鐘,她沖了馬桶,打開隔間的門出來,去到洗手間亮堂的洗手池旁洗手,整理妝發。
門口女服務生已經不在了,整個空間靜悄悄的。
時懿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旋着口紅,在心裡一秒一秒地默數着。
她給這場臨時發起的試探設定最後六十秒的時間。
抿一抿唇,旋回口紅,幾乎就要放棄了,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那是一種不同于女服務生也不同于前廳經理的矮跟鞋會發出的聲音,平穩輕盈,漸行漸近。
時懿心提了起來,捏着口紅底座的指節不自覺地用力,面上卻不露分毫。
腳步聲在門口停住了。
時懿壓着心跳,蓋上口紅蓋子,擺出一副極其自然的表情,循聲轉頭。
如她期待的,長卷發,面龐白淨溫秀的女人,正停在門邊,端端地望着她。她今晚穿着一襲灰色的系腰卷袖襯衫長裙,領口開了兩顆扣子,脖頸白皙修長,鎖骨平直,在長發中若隐若現,振翅欲飛。
氣質卓然,淡雅出塵。
時懿幾不可覺地翹了翹唇角。
她轉回頭,伸手到自動水龍頭下,像沒看見傅斯恬一樣,一語不發,慢條斯理地洗手。
傅斯恬眉頭蹙了蹙,跟着沉默,情難自已地多打量了時懿兩眼。
她看上去喝了不少,兩頰都透着一點不自然的紅。好像比一周前又瘦了一點。
是不是應酬太多,工作太辛苦了。
她手腕上……傅斯恬有些恍神。時懿手腕上戴着的那塊銀白色腕表,好像是和她送她的那塊同一品牌,一直被她們戲稱為情侶表的那塊?
鏡子裡,時懿好像在看她了。
傅斯恬掐自己掌心,強迫自己收回神,極力沉穩平淡地開口:“時總,你還好嗎?服務生說你要胃藥?”
時懿從水龍頭下抽回手,不鹹不淡地應:“嗯。”
傅斯恬詢問:“是胃疼嗎?反酸?還是單純地疼?”
時懿手伸到自動烘手機下:“都有。”
傅斯恬便伸出手,問:“鋁碳酸鎂咀嚼片可以嗎?你喝了酒,其他的藥最好詢問過醫生才能吃。”
一闆咀嚼片正躺在她的手心裡。
時懿發現自己聽不出她的情緒。
她收回烘手機下的手,轉過身,面對着傅斯恬,回:“可以呀。”
并不伸手去接。
傅斯恬擡着手,攤開着手心對着她,面色平和到接近冷淡。
都親自上來了,還裝什麼?過頭了。時懿審視着她,光明正大,肆無忌憚,直望進她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