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頁)

  蘇晉低聲道:“我不是跟自己過不去,是人命。”

  劉義褚聽了這話,愣然松開缰繩,蘇晉當即打馬而去,濺起一地煙塵。

  有衙役在一旁問:“劉大人,我們可要跟着去?”

  劉義褚搖了搖頭,他們十來人,去了又有何用?

  他忽然有些想笑,孫老賊雖不學無術,看蘇晉倒是看得準,面兒上瞧着是個明白人,皮囊裡一身倔骨頭。

  劉義褚心裡不是滋味,他是個得過且過的人,将“安穩”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可蘇晉那一句“人命”仿佛點醒了他,讓他隐隐窺見這場荒唐的鬧事将會結下的惡果。

  難怪堂堂左都禦史和大理寺卿會并頭找上門來。

  劉義褚當機立斷道:“你去找周通判,讓他能召集多少人召集多少,去朱雀巷與蘇知事彙合。”又吩咐另一名差役,“你拿着我的官印,去都察院找柳大人,就說蘇知事獨自一人去了朱雀巷,讓他無論如何,命巡城禦史也好,驚動上十二衛也好,去看看蘇知事的安危。”

  作者有話要說:

  “禮儀居潔,耳無塗聽,目無邪視”---女誡·專心第五

第8章

(已修)

  朱雀巷沸反盈天。

  蘇晉策馬立于不遠處,情況遠比她料想的糟糕。

  熙攘的巷陌俨然如一頭張着血盆大口的巨獸,将往來的百姓,維持秩序的官兵卷進去。間或有鬧事的不斷地往裡沖,有人哭而喊之,有人憤然斥之,有人揭竿欲起,有人竭力想擠出人群,卻分不清哪端才有出路,推搡之間,也不知是否将人踩在足下。

  鬧事的與百姓混在一起,都在這亂哄哄的街巷中煮成一團爛鬻,已然分不清誰是誰了。

  南城兵馬指揮使怒喝道:“封路!給老子封路!”

  可朱雀巷呈“井”字狀,四通八達,他手底下的人多數被卷進人潮身不由己,餘下的還要護着幾個朝廷大員的安危,哪裡來多餘的人封路。

  蘇晉翻身下馬,上前一拱手道:“覃大人,此處怎麼就您一個司?東城西城的兵馬呢?”

  “這還用問?那群暴脾氣的鐵定在哪兒跟人幹起來了!”覃照林罵道。

  蘇晉來的路上已有耳聞。

  眼下京師全都亂了套,四處都有鬧事的人,聽說還有數名仕子舉着“裘舞弊,南北異”的旗号鬧到了承天門外。

  蘇晉略一思索,又問:“你手頭上使喚得動的還有多少人?”

  “百來号吧!”覃照林邊說邊轉頭掃她一眼,一看竟隻是應天府一區區知事,頓時頭疼地“啧”了一聲,嘀咕了一句:“怎麼來了個不要命的?”指了指後頭的茶坊,不耐煩道:“擱裡面兒帶着去!”

  茶坊外頭重兵把守,想也不用想,幾個朝廷大員就躲在裡頭。

  正這時,有一校尉跌跌撞撞地從人群裡擠出來,哭喪着臉往覃照林身前一跪:“指揮使大人,沒找着……”

  覃照林一把揪過他的衣領:“沒找着?!”

  那校尉被他勒得喘不過氣,覃照林把他推開,啐了一口罵道:“一群廢物點心!”

  校尉摔了個狗啃泥,爬起來順了兩口氣道:“大人,要不抽刀子殺吧?”

  “抽刀子殺?”覃照林生得五大三粗,一擡胳膊就掀起一陣風,将剛爬起來的校尉又扇到地上去,“你腦子進水了?且不說你能不能分清這裡頭誰是鬧事的誰是尋常百姓,就是分得清,這些鬧事的縱然王八蛋,你敢随便殺?他們可是有身份的舉人仕子,沒皇命下來,殺一個,賠上你十個豬腦子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