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1頁)

  朱南羨見他半晌不開腔,惱火道:“你這嘴長着反正也是擺設,拿根針來本宮親自為你縫上可好?”

  羅松堂忍不住道:“殿下,嘴長着,除了說話,還吃飯呢。”又趁着朱南羨真去找針前,毫不含糊地往地上磕了三個頭賠罪,才道,“禀殿下,老臣來是為安南國外使返程的事。”

  他說着,擡目再瞅了朱南羨一眼:“他上回被那幾個寇匪驚着了,說這回想七月初八返程,因這一日是他們安南一個什麼了不得的大吉之日。”

  朱南羨皺了一下眉:“但七月初八也是大皇兄與皇嫂大出殡的日子。”

  羅松堂道:“哦,這倒沒什麼,返程的餞禮七殿下上回已行過了,斷沒有再行一次的道理,到時隻要派一個有名望的大臣代殿下去送上一程便好。”

  小出殡是将棺椁從停靈的靈堂送往梓宮,而大出殡,則是在皇陵建好後,将棺椁移往皇陵墓穴中,當日由皇帝或儲君領行,皇室宗親随行,後跟三衛親軍,大臣倒是無定員,分人去辦别的事也是可行的。

  朱南羨沉下臉來,慢條斯理地問:“那依羅尚書之見,該派誰去代本宮送一送這名安南國使臣呢?”

  羅松堂賠了一個笑:“殿下心中不是已有數了麼?正是年末要回訪安南的蘇侍郎最為合适。”又趁着朱南羨動怒前,添了一句,“老臣已為殿下想好了,近來國事繁冗,七月初八當日,老臣是禮部堂官,自然要與工部的劉大人等在皇陵,那麼,安南的使臣就由蘇大人去送,此外,龔大人要理軍務曾大人急着拟八月秋選名錄,大出殡的随行大員,可讓柳大人或沈大人領着,不知殿下您意下如何?”

  羅松堂好歹是一部尚書,一通安排下來無一不妥,但朱南羨怎麼聽怎麼不是滋味,斥道:“你們禮部掌理邦交,挑個回訪使臣還要從刑部借人。”

  羅松堂撇了撇嘴,委屈道:“陛下将好苗子都撥給了都察院,蘇侍郎雖是刑部的,從前好歹是禦史,言官出生,能者多勞嘛。”又看向柳朝明,想拉個幫腔的,“柳大人是蘇大人的伯樂,最了解蘇大人,柳大人您跟殿下說,這個回訪的使臣,是不是除了蘇大人已沒有更合适的了。”

  柳朝明看了蘇晉一眼,沒有接腔。

  朱南羨道:“羅松堂你出去站着。”

  羅松堂一頭霧水,太子殿下這意思,約莫是還想再細琢磨琢磨?

  也好,他等着。

  他退出殿外,心想站着不如跪着,說話不如閉嘴,于是撩袍将衣擺一掀,筆挺挺地又在門檻外跪了。

  朱南羨道:“來人,把門給本宮關了。”

  因這廂是在栀子堂議事,君臣之間不必太過君禮,尤公公來關門之際,柳朝明又看了蘇晉一眼,輕描淡寫地說了句:“蘇侍郎來得要早些。”

  蘇晉不動聲色道:“嗯,我來向殿下呈刑部年來案件彙總的奏本。”

  龔荃驚了一下:“這麼快就整理好了?”又歎了一聲,“唉,老夫的兵部就找不出柳昀時雨這樣博學強記的筆杆子。”

  柳朝明又道:“案情彙總既已整理好了,便命人送一份來都察院,趙衍也好趕在入秋前将上半年的事務收個尾。”

  三法司之間的職責休戚相關,許多要務要共同行使。

  蘇晉點頭道:“好,我将就手裡的這份奏本的内容,趕在明日廷議前再寫兩份,送去都察院與大理朱南羨聽了這話,怕她又熬更守夜,便道:“一旁的隔間裡頭筆墨齊全,左右我這裡與柳禦史龔尚書議事,你去那裡寫不耽誤。”

  蘇晉稱是,與朱南羨,柳朝明與龔荃一起對行過禮,拿着案宗與奏本往隔間裡去了。

  朱南羨這才看向龔荃與柳朝明,問:“二位大人前來,可是西北出了亂子?”

  大随外有四患,即北疆的北涼,西北的赤力,嶺南的安南,東海上的倭寇。

  而今朝中正值皇權動蕩期,虎視眈眈的外敵趁機整兵來犯,其中,北涼由四王朱昱深率軍對敵;東海那頭,是戚無咎出征水上;而安南國與嶺南流寇合整為一支大軍,雖被羅将軍擊潰,但羅将軍也不幸戰死。所幸安南不知大随缺将少帥的内情,心想着令他們聞風喪膽的老對頭十二殿下還在宮裡歇着沒出來打他們呢,于是急急忙忙派使臣過來和解,這才有了蘇晉要回訪的事宜。

  就眼下的時局來看,大随已是内憂外患,倘若西北的赤力再出亂子,都不說大随境内還能否找到第二個可領兵西北的帥才,單是對于軍政民政而言,都是不堪重負的。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果然龔荃說道:“回殿下,今早接到急報,赤力确實有整兵的動向了。”

  朱南羨的眸光沉了下來。

  但再一想,又覺得這是遲早的事。

  大随立朝後,前朝留下的許多沉疴并未得到根除,江山原本就隐患重重,加之後來又實行封藩制,各皇儲盤踞一方,又多虎龍之輩,相互間遲早有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