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頁)

  朱南羨看着地上還未作清理的血漬,負手轉身,闊步走回龍椅,一邊道:“龔荃,陳謹升,俞光祖。”

  “臣在。”

  “今日未時,傳兵部,都督府,北大營四品以上大員與指揮使到都督府與朕一齊拟定出征計劃。”

  “臣等遵命。”

  “沈青樾。”

  “臣在。”

  “此次出征兵貴神速,朕決定輕裝簡行,朕給你一日,将軍資軍費的賬目拟好,明日廷議後呈來奉天殿。”

  “臣遵命。”

  “曾友諒。”

  “臣在。”

  “原定十月的各部官員任免,朕決定提前到十日内進行。你自今日起,召集吏部所有人加緊考核,拟定名錄。羅松堂,劉定樑,吏部忙不過來,你二人親自帶人過去幫忙。”

  “臣等遵命。”

  朱南羨步回到龍椅前,卻并不坐,他負手面向殿中一幹衆臣:“西北軍情危急,朕在心裡粗略算過時間,最遲九月十二出發,軍務繁忙,在此期間,柳昀,大小政務由你拟定票拟後,再呈給朕過目。今日議事後,速拟一道緊急咨文,一,着令各衙司堂官自今日起到九月十二,一律夜宿當值,若非要事,不得回家;二,不得借故渎職,不得拖沓誤事,不得妄議軍情,以免以訛傳訛,人心浮動,違令者從嚴懲處。”

  “臣遵命。”

  “蘇時雨,你回刑部後,以尚書之名拟一道咨文,褫朱荀‘忠勇侯’封号,處以斬立決,人頭留在涼州衛,待朕去了親驗。”

  “臣遵命。”

  朱南羨說到這裡,略微一頓,問:“朕能想到的便是這麼多,衆愛卿還有何其他提議?”

  龔荃道:“陛下,時将入冬,您此去西北,沿路氣候将愈發冷寒酷烈,更會遭遇風雪。臣隻請陛下千萬莫要因趕路枉顧自身周全,一個城池丢了搶回來便是,但陛下的安危才是我大随社稷的根本啊。”

  朱南羨道:“無妨,朕心裡有數。”

  羅松堂擡起眼皮觑了觑眼朱南羨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陛下,那出使安南的人選……”

  朱南羨一聽這話,目色沉寂下來。

  出使安南的事宜,正是他目前最憂心的。

  此去安南路途迢迢,使臣與胡元捷必須于九月中之前離開,否則一入寒冬,大雪封路,難保會被堵在半途。

  “陛下。”這時,蘇晉越前一步,“臣自請出使安南。”

  朱旻爾道:“可是,蘇侍郎傷病未愈,怎麼都該養足一月,不宜舟車勞頓。”

  蘇晉道:“禀陛下,十七殿下,臣雖剛轉醒不久,但自覺身體已無大礙,此去九月中還有半月時間,臣隻要好生休養,想必能夠痊愈。

  “況且,臣的傷病還是最次要的。原本回給胡皇的寶冊說,寫的就是臣的名字,胡皇也已看過。臣與胡元捷一起受傷,他回去了,随他同去的使臣卻要換一個,難免讓安南覺得我大随誠意不足,覺得我大随臣子都是嬌弱之輩,因受傷便避不出使。臣正是要自己去,讓任何人都不能小觑了我大随。

  “更重要的是,朝廷短武将,西北軍怨,茅參将重傷,朱荀當斬。這樣的局面,連陛下都不得不親征,于冬月出行,以身涉險。我等身為臣子,更該助陛下保護家國,堅守後方。安南勢必不能再起戰亂,臣此番出使,一定會将大随與安南的問題妥善解決,讓陛下再無顧慮。請陛下相信臣,也請陛下放心。”

  朱南羨看着蘇晉。

  她的目光清透而堅定,自含一團灼豔烈火。

  恍如在水榭初遇時,那個令他驚為天人的回眸;也如三年前的再相見,她渾身浴血,從亂糟糟的街巷裡,拖着鋼刀一步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