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一宵扭頭，像個于異國他鄉久别重逢的故友那樣，對他說出了非常标準的告别詞：“沒想到還能遇見你。”
蘇洄手中的雪花已經開始消融，“我也是。”
“是嗎？”甯一宵忽然笑了笑。
“挺榮幸的，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還有我這麼一個人了。”
說完，他對不遠處的一個人點了點頭，很灑脫地囑咐蘇洄，“走了，下雪了，路上小心。”
蘇洄一個人在原地站了一分鐘，并不是他不想離開，他的腿動彈不了。
他站在紛飛的雪裡，眼前卻是六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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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第25章
P.紐約夜風（22）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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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甯一宵的那個夜晚，也是像這樣，忘了說再見。
甯一宵回到車上，助理卡爾已經在駕駛座等待他很久。
“Shaw，直接去晚宴那兒？”卡爾看了一眼手表，“車程大概需要四十五分鐘，今天晚宴的餐點是西雅圖非常有名的主廚，我咨詢了菜單，本來他們考慮做扇貝和蝦，但我提前打了招呼，說你不愛吃海鮮，所以他們緊急換成了鹿肉……”
發現自己說了半天也沒有等到甯一宵的回應，卡爾透過後視鏡看向他，遲疑地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鏡子裡，甯一宵的臉色蒼白，眉頭擰着，眼睛盯着車身的後視鏡，臉上透着股少有的戾氣。
卡爾正考慮要不要試試再叫一次，誰知甯一宵先打開了車門，走了出去。
“Shaw？”卡爾有些疑惑，也急忙打開駕駛座的門跟着出去。
在他看來甯一宵極少會有情緒不穩定的時候，哪怕是在工作上遇到極為棘手、毫無勝算的情況，甯一宵也都是平靜的，像個缺乏情緒表達的人工智能。
“你回車裡。”甯一宵低頭看了一眼手表，“我自己打車去晚宴。”
卡爾更不解了，“打車？”
“剛剛那個人……”甯一宵停頓了一下，臉色變了變，“你開車跟着他，把他的行蹤報告給我。”
“跟、跟蹤？這是違……”卡爾愣在原地，可甯一宵已經走到路邊，對一輛正好朝他們駛來的出租車招了手。
“你不用跟我去參加，到時候我會讓你直接休息。”說完，甯一宵徑直進入車内。
盡管内心對上司的指令略有微詞，但卡爾還是服從了甯一宵的要求，進入車内，朝着反方向開去，目光在街上搜尋方才那位漂亮的年輕男人的蹤影。
甯一宵坐在出租車的後座，盯着前面車靠背上遺留的一處髒污，一言不發。司機試圖和他搭話，但看他臉色并不好，也便悻悻收了聲，默默開車。
窗外的天黑了，雪安靜地在城市的夜幕與霓虹間飛舞，像是企圖掩蓋一切。
甯一宵的腦子裡有很多念頭閃過，但他什麼都抓不住，隻覺得之前的自己有些可笑。
一别這麼多年，蘇洄對他毫無好奇，唯一向他提問的問題就是關于那封信，就好像是對他的連續發問忍無可忍，最終給出的緻命一擊。
最可笑的是，現在的他看到蘇洄脆弱的樣子，他身體裡的一部分竟然還是會于心不忍，會認為是自己太過分，不應該咄咄逼人。
司機開了空調，車内的氣溫并不低。甯一宵聽到車載廣播裡的新聞，主持人報道着今年西雅圖會面臨有史以來的大雪和最低氣溫，提醒市民做好防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