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
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鬓蒼蒼十指黑。
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朱婉清輕聲說,“不是人弱,而是人窮,若非家貧,又何至于挨凍?”
似是覺得這個話題太過沉重,她轉而笑道,“其實也沒什麼,現在大明不正往好的方向發展嗎?”
“将來待工商業鼎盛,百姓富裕的同時,生産成本也會降下來,想來那時,李叔說的這種情況,必然會大大降低。”
李青輕輕點頭:“是這樣,不過,要走到那一步,還要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有盼頭,不是嗎?”
“是啊,有盼頭。”李青笑了,笑容透着欣然,透着期待,透着……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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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
叔侄二人在外殿駐足,待身上的寒氣散了,這才往内殿寝宮走。
朱婉清熟練地打開龍床邊上的櫃子,取出五弦琴,試了下琴弦,又取出針盒消毒,為李青做着準備工作。
李青在床邊坐下,日常望聞問切。
朱見深卻是相當安逸,也就配合回答些必要問題,跟個大爺似的。
好半晌,徹底熟悉病理的李青才開始治療。
如今的朱見深,已到了最後關頭,必須要慎之又慎,每天僅是檢查,分析病理,都要花上兩刻鐘,為的就是更好的對症醫治。
李青輕輕撚動銀針,一邊用真氣刺激即将下針的穴位,一邊問,“針灸時,沒什麼不舒服吧?”
“沒,”朱見深下巴枕着柔軟的枕頭,輕聲問,“離過年不到倆月了,能過好年吧?”
“當然!”李青斬釘截鐵,“都能過個好年,藩王到齊了沒?”
“興王到了,岐王、益王還在來的路上,算算日子,半月之内便能趕來。”朱見深笑着說。
李青也笑了:“那這個年定然熱熱鬧鬧。”
“嗯,到時你倆也一起,”朱見深道,“直接住宮裡得了,給你們準備了住處,幹嘛不用?”
李青道:“我一大男人,老是在宮裡留宿終是不妥。”
“你要是覺得不妥,不妨……挨一刀?”朱見深抖機靈。
李青臉都黑了,“信不信我一針紮死你!?”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朱見深劇烈咳嗽了好一會兒才止住,自嘲道,“就我這身子骨,你都不用刻意,一個疏忽就能要了我的命。”
“那你還不老實點兒?”李青瞪了他一眼,這才繼續施針……
“大哥,該喝藥了。”朱婉清端着藥進來。
李青一一拔下銀針,收回錦盒,給朱婉清騰位子。
朱婉清扶起大哥,用湯勺一下下舀着,感覺不燙了,這才喂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