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第10頁)

“景中!”(侯庸字)

“仲甯!”(楊靖字)

二人拱手相視一笑,分賓主落座。

“好你個侯景中,進了京師也不知會我一聲,還要我登門來訪!”楊靖笑道,“怎麼,舍不得一頓酒錢?”

“仲甯說哪裡話!”侯庸笑道,“你知我的性子,京師之中人多眼雜。我剛來赴任衙門裡還沒去過就呼朋喚友,外人定要說閑話!”

“你呀你呀!嘴在别人身上,你不呼朋喚友别人就不說了!”楊靖笑道,“聽說你今天進宮見了陛下?”

“這麼快就傳開了?”侯庸笑道。

“何止傳開!”楊靖揶揄的笑道,“皇上對你這份隆恩,讓人眼紅呀!”說着,歎口氣,“自我入仕以來,一直在京中為官,未曾見過皇上對誰這麼恩遇過!”

“侯某受之有愧!”侯庸對天拱手道。

“你若有愧,我等這些京官老爺真是無地自容了!”說着,楊靖歎口氣,“你我是洪武十八年的同年,咱們那一科到現在,所剩者可是寥寥無幾了!”

聞言,侯庸微微歎口氣。

寥寥無幾的言外之意,就是被殺的沒剩啥了。有些事貪贓枉法,有些事涉及到了朝中大案,還有的是辦事不利。

“景中為官清廉兩袖清風,這些年在地方上做得也是有有聲有色!”楊靖低聲道,“不過京中和地方不同,尤其是你那吏部右侍郎的位子,光有清廉兩字萬萬不夠,還要慎重啊!”

“而且,考核天下官員,本就是得罪人的活,甚至有的時候得罪的是誰,怎麼得罪的你都不知道。”

“說句你我之間的話,淩老尚書雖老可精神矍铄,腰闆比砸門都直溜,若不是因為這活太得罪人,他能........?”

侯庸微微歎氣,“仲甯兄金玉良言,在下受教了!”

對方說的這些他焉能不知,在地方為官是封疆大吏,即便錯了也有回轉的餘地。可在京師為官,稍微有些差池就是衆夫所指。

“什麼金玉良言?不過是我心裡話!”楊靖笑道,“你為官清廉,這些年半點非議都沒有。京中都在傳,吏部要來侯鐵面。日後吏部一個鐵頭一個鐵面,天下做官的怕是沒甚好日子過!”

侯庸苦笑,“我隻是恪守臣節,遵聖人之道,又不是刁鑽之人!”

“我還真願意你做那刁鑽之人!”楊靖又道,“你這負責考核的右侍郎隻要稍微露出點顧及人情的模樣,不知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找你的門路。”

侯庸聽了這話,忽然想起剛才老母的唠叨,忍不住重重歎息。

“怎麼總是長籲短歎的?”楊靖奇道,“可是有什麼過不去的事?”

兩人是至交好友,侯庸也不瞞着對方,直接把下午從宮裡回來之後,老母對他說的那些話轉述一遍。

楊靖聽了之後笑道,“人不可忘本,提攜親族本就是應有之意,莫說你了,我在京中這些年,年年家中來信,老父都要為這事數落我幾遍。”說着,搖頭道,“幫吧,真怕他們狐假虎威。不幫吧,其實有時候自己心裡也過不去!”

他這話倒也真是有感而發,其實曆史上,楊靖在洪武三十年就是因為幫着同鄉更改了訴狀這樣的事,結果被老爺子毒酒賜死,死時才三十八歲。

“我和仲甯兄還不同,我家可是大族啊,家中親眷百十人。”侯庸歎道,“還有那些已經出了五服的,更是數不勝數!按理說,斷沒有說族中不好的道理。可自家人知自家事,我的族人多是農人,幫了一個就要去全幫,不然就落罵名。”

楊靖想想,笑道,“你也無須擔心,其實我這倒是有個辦法?”

說着,頓了頓,“你也說了你家是大族,你何不在家鄉辦學啊?”

“恩?”侯庸一時不解。

“你看,你族人多以務農為生,好不容易出了你這麼一個大官自然要仰仗你。你興辦族學,讓族中子弟讀書,就等于給他們一條出路!”楊靖又道,“你這當朝的侍郎辦學,地方上不表示表示?自然要全力配合,到時候你裡子面子都有了,族裡也面上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