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在聖湖見到了龍神。”
衛洵閑聊般道:“有人搞殺生祭祀,引龍神出湖,我當時正好從湖邊過。龍神覺得和我有緣,就送了我點寶貝。”
對着表情仍舊漠然,顯然不信他話的阿瑪拉,衛洵拿出了那張人皮唐卡地圖,在阿瑪拉眼前一晃:
“喏,這就是龍魚送給我的禮物。”
“唔!”
阿瑪拉眼睛蓦然瞪大了,眼珠簡直像是要從深陷眼窩裡跳出來似的,她瘋了似的撲過來伸手去搶衛洵手裡的地圖。
衛洵也沒吊着老人,直接把人皮地圖給了她,目光落在因老人劇烈動作而掙開的毯子處。
老人被蓋在毯子下的兩條腿露了出來,它們簡直就像兩根漆黑的骨頭,細瘦到詭異驚悚!老人的雙腳更是扭曲畸形,看不見腳趾,整個腳就像一彎平平的月牙。
她腿上發黑皮膚如布般松松垮垮垂落下來,垂在麻杆似的腳腕邊。而這些老皮上破了洞,邊緣發黑腐爛流膿,帳篷裡的惡臭就是從老人這雙腿上傳來的。
老人卻不管衛洵,她抓着這張人皮唐卡,渾身都在顫抖,之前她搶奪唐卡的動作有多粗暴瘋狂,此刻捧着人皮的動作就有多珍惜。她嘴裡不住呢喃着什麼,眼裡淌下渾濁了淚水。
她掙紮着,想把這人皮供奉在唯一一盞酥油燈前,使勁到額頭繃起青筋,但她這雙腿仍舊是無力搭在毯子上,老人就像條離了水無法動作的魚,瘋狂中又顯得有些可憐。
還是衛洵把那盞酥油燈移到了老人的面前,看她小心供奉上人皮唐卡,艱難轉過身來,虔誠對着它又跪又叩,喃喃唱經。
等念完了經,阿瑪拉才再看向衛洵,那如骷髅般的眼中目光幽深,令人感到不适。
“它活過來了。”
冷不丁的,阿瑪拉開口道。
“什麼活過來了?”
衛洵追問,他敏銳覺察到,阿瑪拉接下來說的話,将是他支線景點接下來的重點。
“人皮。”
老人頗為神經質的咧開嘴,露出幹癟的,掉完牙的牙床,用一種發顫的,恐慌與厭惡混雜的語氣,吐出令人背後發寒的話:
“那張人皮,它活過來了!”
“人皮怎麼會活過來。”
衛洵沒有被吓到,他仍用平常的語氣道:“人被剝皮就會死,皮也隻是一張普通的皮而已。”
“那不是普通的人皮!”
阿瑪拉激烈反駁道,語氣肅穆:“那是被魔鬼附身的大惡人,連神佛都無法完全壓制的,超同的人皮。”
緊接着阿瑪拉半念半唱,衛洵側耳聽了聽,發現她唱的正是藏族史詩《格薩爾王》其中一部,名為《象雄珍珠宗》。
大意就是傳說富裕強大的象雄王國盛産珍珠,有象雄國的商人去與别國交易,但大惡人超同搶劫了象雄國商人的貨物。
象雄王大怒,派人搶走了超同的财産,由此引起了兩國間的戰争。強大的格薩爾王經過艱難的戰鬥後,攻破珍珠城,用神箭射死的象雄王倫珠紮巴,獲得了大量珍珠運回到嶺國*。
《格薩爾王》是世界最長的,恢弘壯闊的史詩,講的是天神之子格薩爾王下凡降妖除魔,征戰四方,給藏區人民帶來和平幸福的故事,而與正義勇敢的格薩爾王相對的,是史詩中陰險狡詐的,格薩爾王的叔父達絨超同。
如果說格薩爾王是正面的英雄,那超同就是《格薩爾王》中的反面典型,他貪婪好色,奸詐陰險,狡猾怯懦,史詩中的許多征戰都是因他而起的,正如這部《象雄珍珠宗》。
許多史詩其實都與過去的曆史相對照,就像阿瑪拉現在邊唱邊講,隻不過她唱講出的故事,與格薩爾王傳的内容有微妙不同:
“超同身上的惡吸引了大惡魔恰巴拉仁,魔鬼引動貪念攪起戰争,引得生靈塗炭。大惡魔的降世引動了已歸于高天上的敦巴辛繞佛祖,佛光籠罩,偉大的象雄王和崇高的古辛受到指引,象雄王親手将神佛身影紋在古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