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4頁)

  黎望卻是護短得很,當即丢了個果子過去,竟是暗暗使了巧勁,差點兒把五爺砸翻:“好你個白玉堂,小生幫你救顔生,你卻這般喚我長兄,趕緊走!”

  白五爺自知失言,捏着果子扭捏了一下,竟是開口:“抱歉,是我說錯話了。”

  說來蜀中黎家家大業大,這一代的嫡系便有三人,黎望的父親黎江平行二,大伯父名黎泊君,小叔叔名黎山霖,大伯父膝下就一子黎錞,便是白玉堂口中的“黎檬子”。

  這诨号原是書院裡同窗調侃之言,不知怎的就傳開了去,黎望非常不喜歡這個稱呼,他大堂哥隻是為人比較木讷,然則胸中自有溝壑,卻被人傳得呆頭木楞,這番下場考試,必能榜上有名,打那些背地裡說閑話人的臉。

  幼年裡他身體不好,都是大堂哥帶着他讀書,這等緊要時刻,他怎好缺席。

  “哼!找你家顔兄去!”

  白五爺難得氣短了一回,便道:“不去不去,我又不給顔兄做爹,再說他很快就要嬌妻在懷,我去讨什麼嫌啊。”

  “你竟覺得這門婚事還能成?”黎望心想這怕不是個傻白甜。

  白五爺愣愣望過來:“為何成不了?”

  黎望輕咳一聲,示意人把窗戶合上,他才開口道:“顔生不談旁的,書生意氣總歸是有的,如今柳洪迫切地想履行婚約,不過是借我的勢,他絕不是那等會攀附之人,自然心中有所忖度。況且我是不是他的好友,他自己最是明白,恐怕今日上門,他就會對柳洪直接言明此事。”

  “這話你倒是沒說錯,不過柳小姐是柳小姐,柳洪是柳洪,顔兄心中肯定有所計較,難不成經曆這麼一番事,反倒要退了這門親事不成?”白玉堂還是覺得這門親事能成。

  “那你想過履行婚約後,兩人的處境嗎?還有那繼室馮氏失了倚仗的侄兒,又不是有深情厚誼,若小生是那柳小姐,便會借此退了這門親事,自己頂了柳家的門戶。”

  白五爺心想不能夠吧:“可我那日見柳小姐情意切切,不似這等薄情之人。”

  “這便薄情了嗎?小生不這麼覺得,女子在婚事上本就比男子弱勢,如今馮君衡伏法,柳小姐再不必擔憂要嫁與浪蕩子,柳洪就她一個女兒,這番經曆下來,總該思索自己家業的繼承問題,顔生總不可能會給人做上門女婿吧?”

  “那必不可能!”白玉堂前些日子與顔查散談天說地,自然明白顔兄心中的抱負,他仔細一想,也覺得柳家并非是門好親,“說來也是,那柳洪看人下菜碟,見風使舵得很,那繼室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有這樣一門嶽家,也夠讓人頭疼的。”

  黎望一臉無語:“你還真準備給人當爹啊?”

  “去你的,沒影的事,差點兒被你聊遠了!”白玉堂也覺得這事兒談起來沒勁,便道,“黎知常,咱們都要分離了,就不下廚做點好吃的?”

  “都是去東京城,說得跟生離死别似的,不做不做,這廣和樓的魚面還不夠合你的胃口嗎?”說起這魚面,當也是此地一絕,這來往客商嘗多的,沒一個不說好的。

  “合是合,隻是吃了三日,多少有些厭了。”白五爺其實沒吃過黎知常的手藝,但他曾經路過玉小仙,那時藥膳湯剛好出爐,那香味勾得他立刻進了門,隻可惜那藥膳已經排到了後年,任憑他怎麼加錢,那小二就是不讓他插隊。

  這如今碰上正主,他實在很想嘗上一嘗:“江湖上都說你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廚子,這廚子不下廚,不等于寶刀蒙塵嘛。”

  黎望卻自有自有一番歪理:“這寶刀即便蒙塵,那也是寶刀,我這人本就生有反骨,你越讓我做什麼,我反倒不願做。說不得等哪日得空,我想做了,你若還在京城,便使人喚你一聲。

  白玉堂:……

  *

  黎望身體不好,向來睡得早,也不知顔查散這婚事退沒退,第二日起來他沒見到兩人,索性留下口信就直接出門離開。

  祥符縣距離東京城隻有半日路程,未過午時,黎望乘坐的馬車就進了朱雀門。

  過了朱雀門,很快就能看到汴河,東京城東貴西富,走過光化坊,再轉一條街,便到了黎府。

  這處宅子是很多年前黎母置辦的,一應布置都很有江南氣息,黎望還是頭一次來這裡,細說起來,他也是第一次來東京城,在娘胎裡那時候不算。

  黎母早掐指算着大兒子的歸期,每日都讓人到渡口等着,卻沒想到等了好幾日都沒動靜,都準備派人去找了,卻聽門房來報大少爺來了。

  喜得她啊連外衫都顧不上披,便要出去迎人。

  “我的兒啊,瘦了瘦了,可是在路上又病了?”黎母摸着兒子蒼白的臉,心裡這疼啊,都變成了對丈夫的數落,“你說你爹也真是,非要你這會兒來,明年開春也是使得的,也不會耽誤什麼功夫,快快快,趕緊進來,莫要吹了冷風。”

  黎望也很無奈,不過倒也順從:“娘,兒子沒這麼脆弱,不過是遇上個朋友,在路上耽擱了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