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5頁)

  作為能在三年一場的會試中奪得前三的人,周勤的才華自然無可厚非,若沒有假周勤的陰險算計,此刻他恐怕已經錦衣還鄉了。

  官家可惜周勤的遭遇,除賜下金銀安撫外,還特地給了周勤一個法外之恩。

  “真的假的?官家當真說可以保留他的貢生身份,三年後直接參加殿試?”

  展昭沖五爺點了點頭,心中也是郁氣盡散:“恩,其中葉老先生出力不少,若非老先生一力保證周勤除開右手外,其他并不會落下殘疾,估計官家也不會下此旨意。”

  宋朝士大夫雖然對顔值要求并不高,但至少得四肢健全,沒有明顯的殘疾,像是身帶痼疾,其實也是沒辦法參與科舉考試的。不過這裡的痼疾,是那種下不來床還可能傳染他人的,像是黎望這種先天不良,其實不算在内,畢竟這會兒的考試條件并不好,身體羸弱的,允許進去考試也會被擡着出來。

  當初黎望考秀才,就是被擡着出來的。

  “那不錯哎,我問過葉老先生,周勤的右手養得還算可以,雖然以後拿不了重物也寫不了字,但這不是還有左手嘛,而且他喉嚨恢複得不錯,估計不怎麼影響說話。”白玉堂有些高興地說着,“不過保留他的貢生身份,不會對三年之後的舉子不公平嗎?”

  這就完全是外行人說的話了,見兩人都看向他,黎望不緊不慢地開口:“五爺你多慮了,如果你仔細觀察過,就會發現每年貢院張貼的貢生名單,并不全部會選擇直接參加殿試,有些名次靠後的貢生,因不想落入同進士的三甲行列,會主動提出延緩殿試,這就跟有些舉子火候沒到,便不參加會試一個道理。”

  官家之所以特意下了這道旨意,為的是周勤被廢的右手。

  對于這點,晏崇讓和周勤本人都很明白。其實原本周勤并沒有太大的野心,大概是因為在佛廟長大,身無家族,他對功名利祿更多的态度是淡薄的,來京參加會試,更多的也是想驗證一下自己的才學。

  但經此一事,他忽然有了做官的動力,不為别的,為的就是替天下像他這樣遭受不幸的人伸張正義。

  “晏兄,我的案子真是多虧有你,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因此意志消沉的。三年後,我會去官場找你。”周勤在筆下寫道,他的嗓子還在恢複期,現在雖然能發聲,但為了之後恢複得更好,所以還是以紙筆交流。

  有些朋友,即便是結成了同姓兄弟,也會在利益糾葛之處背刺于你,而有些朋友,隻見過一面,卻能于危難中伸手,前者傷透了他的心,但後者又讓他明白,人間不缺正義與好人。

  周勤從前鐘情于山水,但現在他想真正憑借自己的才學去做一些對大宋、百姓有益的事情。

  “那我可就等着了,周兄你好好養傷,葉老先生醫術高明,他的話你可一定要聽。”不要像某位黎姓朋友一樣,天天早到晚到,他最近過來,已經聽老先生唠叨過不止一次了。

  周勤顯然也很有些耳聞,事實上當日在朝堂之上,黎望那一番堪稱辛辣直白的發言,誰聽了不得鼓掌叫好啊,他自問有些才學,但論識人,卻比不得這人半分。

  他這般想着,左手也下意識在紙上寫了出來。

  晏崇讓湊過去一看,立刻就道:“周兄你可不要跟他學,他家家學淵源,你等熟了就知道了,他家啊連個十來歲的小鬼頭都精得很,不過知常他為人沒的說,連我爹都誇過他胸中有丘壑。”

  這語氣聽着可酸溜溜了,晏崇讓就差将好羨慕這三個字說出口。

  周勤笑着點頭,心裡卻很羨慕這般的摯友感情,臉上難免也有幾分失落,不過這幾分失落很快就滑了過去,畢竟他還活着,可以做許多事情,雖然以後可能做不到全無顧忌地交友,但他至少還有努力生活的勇氣。

  “哦對了,等你身體好了,我帶你去巽羽樓吃雞,知常這人,廚藝那是頂尖的,滿汴京城就沒幾個人比他做得好吃的。”晏崇讓見周勤情緒低落,忙岔開話題道。

  然而很顯然,他這話題岔得太大了,直接把人驚着了。

  周勤滿腦袋疑惑,吃雞?是他以為的那個意思嗎?清貴世家出身的讀書人,不該是陽春白雪的作詩畫畫嗎,怎麼揚名的是……廚藝?!

  就在周勤震驚于書香世家貴公子竟精通廚藝的時候,黎某人正在兌現對五爺的承諾。

  什麼承諾?那當然是做魚的承諾。

  畢竟五爺平日裡沒啥大愛好,唯獨吃魚一事,估計得寫進墓志銘裡。

  “好了沒啊,你這香味也實在香得太霸道了,五爺的口水都要把這酒盅填滿了!”這可不是誇張說法,今日為了五爺獨得一桌魚味,黎望特意請人到巽羽樓三樓,用三樓自帶的小廚房給人做的菜。

  隻是小廚房密封性差,這沸騰魚的香味又着實霸道,這會兒在二樓用餐的客人,那是吃着碗裡的雞,想着樓上的魚,小二都被問過無數回了,為難得差點兒表演當場辭職。

  當然了,沒當場辭,還是因為巽羽樓給的工錢太多了。

  “這麼猴急做什麼,魚已經是最容易熟的肉食了,再催你難不成想吃魚生不成?”

  其實沿海一帶,有些地方确實流行吃魚生,且還有特地釀制的蘸魚醬汁,白玉堂當然也嘗試過,不過還是熟魚更好吃,瞧瞧這一桌的魚宴,要不是吃不下,他才不會請展昭一起過來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