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山苦痛得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雲飛的性子居然這麼偏激,是他沒教好孩子啊。
柳雲龍卻聽不得别人指責柳大山,當即道:“雲飛,你明明知道爹不是不願意把武功傳授給你,是因為你身體的原因才會……”
“借口!都是借口!他明明就是對你比較好,你得了好處,自然會賣乖!”柳雲飛卻有自己的一番邏輯,根本不聽這些聽膩了的理由。
就在開封府公堂快變成柳家争執現場時,黎望受了包公暗示,不得不站了出來。
當然了,論嘴皮子他是完全沒在怕的,當即就開了嘲諷:“小生今日可算開了眼見,竟有人能把自私自利說得這般清新脫俗,見識了。”
好家夥,這仇恨立刻就拉滿了。
柳雲飛當即扭頭過來,見又是此人,當即道:“又是你!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屢屢針對我!你也就是走運會投胎,否則你能站在這裡說風涼話?”
“小生自幼讀聖賢書,自然是為義為理開口。”黎望往前走了兩步,才道,“百善孝為先,柳雲飛,你連基本的善惡觀念都沒有,卻要求别人對你好,柳大山自小将你撫養長大,他養你已是大恩,若他不養,也無人指責于他,小生是不是可以這麼說,‘你也就是走運被柳大山收養,否則你能活生生地站在這裡’?”
漂亮,不愧是你黎知常,論陰陽怪氣還得是你啊。
“你不知感恩,反生怨怼,據小生所知,柳家對你甚至是偏愛,你卻恩将仇報刺傷柳大山、嫁禍柳雲龍,這世上比你過得苦的人多的是,苦難并不是你行事偏激的理由。”況且,這貨根本過得不苦,隻是心比天高,“人想過得好,自然沒有錯處,但路邊的小孩子都知道财富需要靠自己的雙手去創造,靠掠奪靠欺騙,是犯法的。”
哪怕犯人深有苦衷,越線了就是越線,黎望最佩服包公的一點,就是秉公執法,不憑義禮赦免行兇犯法之輩。
柳家人滿面愁苦,看着柳雲飛是痛惜是失望,柳大山其實還想為其求情,但私自毀壞丢棄禦賜之物,實乃重罪,并不是他求情就能有用的。
加上弑殺養父、嫁禍兄長的罪名,柳雲飛這輩子算是到頭了。
柳雲飛被定罪判刑,顧清風卻沒有半分的高興,因為雲龍至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滿心滿眼都是柳大山,他心裡滿是失落和難過,可他……卻沒有任何的力氣挽留。
為什麼會這樣?他人生中第一次徇私,竟要付出這般慘烈的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 黎爹:你小子又去開封府了!
第126章
看透
顧清風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出開封府的了,等他再次有意識,是在舊友葉青士的府邸。
“你都聽說了?”見葉青士點頭,顧清風躺在病床上又默默流下了眼淚,“你說,我真的做錯了嗎?倘若雲飛真是我的孩子,他是我唯一的骨血,我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他去坐牢啊!”
葉青士聞言,說得卻很直白:“人做錯了事,就該付出應有的代價,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顧清風,你是在宮裡被阿谀久了,連這點道理都不懂了嗎?”
顧清風剛想反駁,就想起來老友的兒子葉雲似乎因為過失殺人已經被行刑了,他完全無法理解葉青士的選擇:“我當然懂,可我做不到啊!當初葉雲出事,以你在官家面前的體面,為何不進宮求情?”
明明從前看着不是糊塗的人啊,怎麼老了思想這般冥頑,葉青士也沒了好好說話的口氣,直言道:“官家仁慈,是官家體恤萬民,而不是你想方設法逃脫罪罰的捷徑。葉雲知法犯法,殺人嫁禍他人,我從前已多次替他周旋,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線,他已無藥可救,一條人命擺在面前,你要我袒護?老朽做不到。”
顧清風佩服葉青士的果斷,但擺在他自己身上,卻是萬萬做不到的。
況且葉青士還有孫子葉紹裘,他膝下就這麼一個孩子,要他看着兒子去坐牢吃苦,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行的。
見顧清風這般情态,葉青士便不再多說廢話,話不投機半句多,他朋友多的是,不缺這一個老家夥。
然而他要走,顧清風卻忽然開口:“你家小裘情況特殊,是不是要提前定孫媳?”
聽到這話,葉青士氣得聲音都拔高了:“顧清風,你好了就給老子滾出去!以後别說是我葉青士的朋友!我告訴你,小裘我就沒打算給他找媳婦,血脈親緣是很重要,但小裘是我親孫子,不是傳宗接代的工具人!”
顧清風稍好一些,就被葉青士趕出了葉府。
黎望聽說後,忍不住為老先生點了個大大的贊:“葉老,還是您覺悟高啊!不愧是您!”
葉青士一掌拍在人後背,沒好氣道:“躺好,紮針呢!你小子别嬉皮笑臉的,過段時間入伏後,你就要換藥浴方子了,到時候三日來一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