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項榮手頭最重要的事,至于那數百秦軍?若是他們投上蔡,正好跟自己派去的踵軍前鋒碰上,若是西渡汝水逃竄,興許會和從新蔡北上的五千淮南援軍撞到一塊呢!
……
十一月初五,鲖陽之戰後第三天,西南方百五十裡外,距離汝水不遠處的塗道岔路口,鐘離眛蹲在地上,看着密密麻麻通往西面的腳印、車轍,陷入了沉思……
“這是半個時辰前的痕迹。”
數月前,一直在冥厄之塞鼓吹進軍南郡,開辟第二戰線的鐘離眛遭到上司嫌惡,索性将他調到了息縣,好讓耳邊清淨。
鐘離眛運氣不太好,錯過了十月份秦楚鏖戰最激烈的時刻,直到前幾天,在得知項燕将軍逆轉戰局的消息後,息縣才派遣五千淮南楚兵,經由新蔡北上,想要配合平輿的項榮進攻上蔡,收複失地。
在這場戰争裡,鐘離眛被調入負責偵查的興軍中,擔任“騎吏”。
騎兵編制與車兵、步兵都不同,五騎一長,十騎一吏,百騎一率,二百騎一将。雖說騎吏和兩司馬俸祿相同,但在管轄的人數上卻更少,倒黴的鐘離眛又被降職了。
盡管和自己的上司,騎兵率長有些不合,但鐘離眛還是兢兢業業地執行着任務。此時此刻,當發現岔路口異樣後,敏感的他立刻就覺得不對。
“這是一支數百上千人的兵馬,還有戰車,車轍印還很深,怕是載了不止三個人。軍中素來不許在車上多載人員,如此看來,要麼是拉着糧草、軍械……”
鐘離眛往前走了幾步,撿起一塊已經被腳步踩入塵土裡的布帛,展開一看,上面滿是幹涸的血迹,是裹傷用的布……
“或是傷員!”
他扔了這塊布:“如此多人數的調動,為何吾等事先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站起身後,鐘離眛向西面眺望,從這裡往西,是一條狹窄的道路,兩側是普通田地,除了少數田畝種着冬小麥外,其餘都光秃秃的空無一物。
“我記得沿着這條路往西十裡,便是汝水,還有一個渡口,可渡至慎陽縣安城鄉……”
“但淮北淮南各軍都奉命調往汝水以東的上蔡,參與圍城,為何這支兵馬要渡汝西行?”
一旁的手下騎從喝了一口水道:“興許是臨時調派,去汝西參與設防?或者是從平輿撤下來的人,奉命帶傷員去汝西休整?”
在他們看來,反正将軍隻要求他們向北偵查,西面有什麼,管他呢!
這些猜測都很有可能,但鐘離眛還是讓衆人跟着自己,他非得去一探究竟,才能放心。
一行十騎緩緩沿着道路走着,期間那些腳步、車轍印記不斷,但路面上,鐘離眛也沒有再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
不多時,名為“安城渡”的小渡口便遙遙在望。
“還真有人在渡水。”
衆人望去,卻見一裡開外的渡口處,的确有一支七八百人的軍隊等待,再走近一點,卻見他們衣是褚色,甲是赤甲,旗幟也是鮮明的楚式旗幟,其中有一面千人率旗,五六面百人卒旗。
戰車已解下了馬匹,停在河邊,不斷有人馬乘着這個渡口僅有的四五艘小舟,由船夫搖晃着木槳,緩緩朝對岸駛去……
看這架勢,這些人起碼在這渡了小半個時辰,已有大半過了河,東岸僅剩下一兩百人。
見的确是楚軍不假,鐘離眛的手下們都松了口氣,但鐘離眛總感覺哪裡怪怪的,這支楚軍給他的感覺,和一般的楚軍不太一樣,可隔着大老遠,又說不上來是哪不對勁。
也許再靠近些,他就能看出端倪來!
“走,過去問問。”
鐘離眛繼續打馬向前,這時候,一行數人的行蹤亦被對方發現,他們也立刻也派了一個人騎馬過來。
“這位騎吏。”
隔着大老遠,鐘離眛就看到對面騎在馬上,尖嘴猴腮的青年朝自己打招呼:“不知是從何處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