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4頁)

  “黑夫打下了一個省!”

  或者是“開贛英雄黑夫!”

  “江西人民會記住我的,說不定還會給我造個雕塑,或者把某條主幹道取名為‘黑夫路’呢。”黑夫美滋滋地想道……

  ……

  PS:别部司馬應是漢官,但為了行文方便,就用了,秦的軍隊制度相關資料太少,找不到對應的官。

第0295章

伐蛟取鼍

  長江中遊的水道比黑夫去過的夷陵三峽安全多了,有熟悉水道的老船家指引,夜間航行也并無不可,于是在離開鄂城的第二天入夜,數百艘長滿硬帆的戰船已抵達三百多裡外的九江。

  所謂九江,是長江流到這裡,因其地勢低窪,水流散開來,形成了數條分汊狀水系,所以取古漢語中表數量多的虛詞“九”,稱其為九江,《禹貢》中記載“九江孔殷,東為彭蠡。”過了這段汊狀水系,就能抵達彭蠡(lí)澤了。

  船隊沒有再行,而是停泊在九江與彭蠡澤交彙的平靜水域處。

  黑夫這個“别部司馬”手下有三千人,分乘六艘樓船,大家都是南郡人,依江漢而居,多數人知曉水性,所以沒有出現暈船嘔吐的情況。在船隊停歇後,兵卒們各自啃着幹糧,喝着魚湯,黑夫則被屠睢邀請,去他的旗艦上用餐。

  船隊的飯食多是飯稻羹魚,但黑夫聽人說,屠睢素來好味,出征還要帶着庖廚,他大船上今日的夥食肯定非同一般。

  黑夫坐着小船爬上甲闆時,就瞧見一個年輕的椎髻軍吏,高高舉起斧頭,砍在一條三米長的大鳄魚身上,一時間滿地血肉飛濺!

  原來,他們正在屠睢的庖廚指揮下,用刀斧肢解兩條鳄魚……

  鳄魚這年頭叫“鼍”(tuó),很形象的文字,别說長江了,連南郡漢水裡都有不少,常為禍江畔百姓,《月令》即有“季秋七月,伐蛟取鼍”之言。

  黑夫記得中午的時候,在江渚之上,趴着幾條還未冬眠,長大嘴巴曬太陽的鳄魚,看來是被兵卒獵取了一些。

  鳄皮制作的鼍鼓是祭祀中重要的禮器,不過,大胡子的屠睢感興趣的卻是鳄魚的肉,他曉有興緻地在一旁看鳄魚被開膛破肚,瞧見黑夫來了,便邀他過來,笑道:

  “兵士多事,以勁弩殺了幾條大鼍(tuó),我雖是關中人,卻聽聞鼍羹味美,今日便叫庖廚做來嘗嘗!”

  這就是讓人稱奇之處了,屠睢乃是關中合陽屠川人,祖上據說是某位秦國大庶長,按理說,這個北方漢子再怎麼也不可能跟舟師扯上關系。

  二人閑聊時,屠睢解釋道:“我家鄰近黃河,故我從小便精通水性,王老将軍伐趙,搭建浮橋,水路運糧,我都有參與,後來又收編了趙國的漳、河舟師。大王便讓我來執掌南方舟師,初來乍到有些不适,幾年過後便也熟悉了。”

  不止是屠睢,還有一些舟師軍官,也是他從北方帶來的,在黑夫想來,或許是鹹陽那邊不放心舟師全然是南郡人掌權吧。

  庖廚切了鳄魚最好的肉,與姜、桂放入鼎中慢火細烹,剩下的部分就賜給獵到它的兵卒,他們在那個椎髻的黑瘦軍吏帶領下,興高采烈地在岸邊架起蘆葦杆,一整條地烤,一時間肉香撲鼻。

  鳄魚肉已煮進鼎中,黑夫便與屠睢在甲闆上相對而坐,西面是滔滔長江,東邊是一望無際的彭蠡澤,岸邊枯萎的蘆葦連綿不絕,夕陽西下,映紅了半天江水,卻也是一番好景緻。

  “後日,便要與屠都尉告辭了。”

  黑夫向屠睢敬酒,舟師隻是順道捎他們一程,屠睢真正的任務,是帶着船隊,運載來自南郡的數十萬石糧食,去淮南供應王翦、蒙武已經快斷糧的大軍,讓士卒們吃飽後,再擊敗江面上的楚國舟師,保護秦軍大部隊攻打江東。

  這套方案是仿照多年前,白起陸路攻取鄢城,司馬錯以舟師運巴蜀之糧接濟,兩軍相合後一舉攻取郢都的戰術,水陸并舉,這樣一來,就解決了大軍的吃飯問題。

  屠睢在江陵練兵一年,自然清楚其中原委,便笑道:“多虧了别部司馬向郡守提的建言,南郡各縣大修公廁,以美糞肥田,使南郡連續兩年豐收,各縣運往江陵倉禀的糧食,足夠舟師運幾個來回,讓王老将軍的大軍吃到秋收,别部司馬因此被大王嘉獎,封爵五大夫,實在是實至名歸啊。”

  公廁是黑夫心裡永遠的痛,他不想再提,便岔開話題道:“我聽聞,從去年起,都尉已派人在大江上航行過幾次,頗知九江、彭蠡水文地理,不知對于下吏奉命攻取贛水、彭澤各邑,都尉有何指教之處?”

  “先站穩腳跟。”

  屠睢沒有像李由那樣的背景,能在四十歲做到郡尉,爵為左庶長,自然有其過人之處。他為人豪爽,也不藏私,給黑夫提出了自己的建言。

  “司馬要攻取的地域,春秋之時亦稱之為豫章,包絡江、湖,左右吳、楚,雖城邑不多,但卻是江上要地,春秋時,吳楚相攻,必有事于此,楚得豫章則可逼迫入吳,吳得豫章則可五戰入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