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2頁)

  有人說他們已經去了海那邊的大島,混迹于蠻夷野人之間。有人說他們投靠了海對岸的“滄海君”,多年來,不斷有人從那兒回到中原,從事反秦事業。也有人說,他們盤踞在膠東以北如珍珠串般的島嶼上,襲擾膠東沿海縣鄉、鹽場,見秦吏必殺的就是這群人。

  反觀秦朝這邊,一群關西的旱鴨子來到海邊,看着茫茫無比的海水,隻能幹瞪眼,岸上勉強管得住,但對海裡蹤迹莫測的敵人,卻無計可施。

  用後世的話說,制海權不在官府手中,隻要離了岸,田都及其門客家眷,便來去自由……

  黑夫變不出艦隊去斬草除根,隻能冷冷地質問起嚴郡尉來。

  “嚴郡尉,你身在黃縣,與夜邑近在咫尺,豈會不知田氏豢養食客賓朋衆多,又勾結海寇圖謀不軌,為何不早禁之?”

  “田洸謀刺本官案發後,你又不聽我提議,貿然進攻,以至于打草驚蛇,走了田都,前後二事并舉,你這是縱寇之罪!”

  嚴郡尉十分頭疼,這位黑夫郡守是能和皇帝說上話的人,他一紙舉咎,自己的官途就到頭了,且整個嚴君家族,也要蒙受屈辱,便隻能放下了尊嚴,向黑夫求起情來:

  “下吏知錯,但還望郡守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定能将田洸父子留在夜邑等地的餘黨,一網打盡!”

  黑夫沉吟不語,直到嚴郡尉都快給他跪下時,才歎息道:“我仔細想了想,田氏已統轄夜邑三代人,在夜邑,百姓隻知田洸而不知有秦吏,不少人皆願為其通風報信,而田都狡詐,以詭計脫身,這不是嚴郡尉能管得了的……”

  “我雖然會将在夜邑發生的事如實上報,但至于會不會舉咎嚴郡尉,就看你之後的表現了。”

  黑夫笑了笑,讓千恩萬謝的嚴郡尉下去。

  一旁的尉陽有些不理解,低聲道:“郡君,這郡尉無能,為何還留着他?”

  黑夫看了一眼侄子,年輕人啊,根本不懂這裡面的門道。

  “我就算舉咎了他,讓他丢了官職又能如何?朝廷很快就會往膠東派一個新郡尉,或許是一位軍中骁将。”

  尉陽更不懂了:“這樣不是很好麼?”

  黑夫笑了:“一山不容二虎,郡守強勢,可以奪郡尉之權,郡尉強勢,可以把持軍務,郡守絲毫插不上手。所以,我不需要一個強勢的郡尉,一個有把柄在我手中,唯我馬首是瞻的人是最好的……”

  尉陽三觀簡直要被刷新了,呆了半晌後才道:“但此人能力平平,恐怕會耽誤擒賊的事啊。”

  “我怎可能指望他?”

  黑夫道:“我手下能力不凡,卻需要機會施展拳腳的人,可不少呢!”

  比如共敖,比如曹參,唔,劉季除外,黑夫會将他按得死死的,除了押送犯人、找礦等苦活累活外,一點立功的機會都不給。接下來,最好是送到某個鳥不拉屎的海濱小島做亭長,一輩子孤老在那!

  ……

  與此同時,在膠東北面十餘裡的海面上,兩艘“大翼”船隻靠在了一起,在海浪拍打下搖搖晃晃。

  從小就在海邊嬉戲的田都也不必搭木橋,直接拽着繩索蕩了過去,隔壁船隻的人多是赤着上身,帶着兵刃的漢子,警惕地盯着田都。

  這時候,有頭戴赤巾的大漢分開衆人,他穿着一身勁裝,腰上挂着把帶鞘的劍,雙眉斜插鬓角,胡須也誇張上翹,優雅中帶着點傲然。

  田都見此人之後,松了口氣,向其拱手:“多謝族兄接應!救我夜邑田氏全族性命!”

  “族弟客氣了。”

  大漢摸了摸自己的胡須,笑道:“夜邑田氏這些年,可沒少給吾等庇護和方便,若無夜君,吾等絕不可能在島嶼立足。”

  說着,他便拉着田都的手,高高舉起,對船上的壯士大聲喊道:“多年前,安平君以一城之地複齊七十餘城,現在,安平君的後人也加入了吾等,以數島之地,又未嘗不可?”

  “複齊!”

  船上的衆人大聲高呼,精神氣十足,看得出來,這大漢在他們中間威望很高。

  呼聲停止後,大漢又嬉笑怒罵,讓衆人各自去起錨揚帆,他才對田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