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舉是與陛下長生之道為敵,定當令官府追拿,好好尋找徐市下落,抓到罪魁禍首才行……”
“夠了!”
但秦始皇這會的心思,早就不在那徐市,甚至不在求仙上了,他隻覺得,自己今日在這,做了一天的愚夫!
今天的事,雖說是那徐市遭人劫持,但總的看下來,連續讓他失望的方術士就三個字:不靠譜!
依靠這些人去尋找仙山,求、長生,真的可靠麼?
秦始皇越想越氣,最後下令道:“令官府尋找徐市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此外,朕對方術士優寵太過,使彼輩恃寵而驕,屢屢失期,奪去先前所賜爵位,以庶民的身份繼續做事!”
“陛下!臣等……”盧生、韓終二人是徹底傻了眼,還欲再辯,但秦始皇不耐煩地一擺手:
“讓方術士都下去,朕暫時不想再看到汝等!”
……
等方術士們灰頭土臉地告退後,眼看秦始皇氣還未消,誰也不敢再提這件事,唯獨黑夫上前道:“陛下,出海尋仙之事,非一朝一夕可成,故有無徐市,其實無礙……”
秦始皇瞪了他一眼:“此言何意?”
所有人目光看向黑夫,卻聽黑夫誠摯地對秦始皇說道:“陛下昔日在隴西時,說要尋找西王母邦,但并不打算像周穆王一樣,帶着一批人遠赴絕域,那是抛棄天下的不負責之舉。陛下說,絕不會離開大秦的疆土半步!”
“現如今,陛下若按照方術士所言,貿然乘船入于東海,尋飄渺無蹤之仙山,這與當年周穆王棄國入西域,有何異哉?不妨就按先前說的,給臣一年時間,先肅清沿海盜寇,伏膠東之惡波,待這片海也變成了大秦的内湖,探明了航道,陛下再莅臨膠東,派人行尋仙之事不遲啊!”
秦始皇颔首不語,良久後才道:“朕聽葉廷尉說,汝妻又有身孕,而這第二子之名,卿打算取為‘伏波’?”
“正是如此。”黑夫頓首。
“伐匈奴則取為破虜,平海寇則取名為伏波……真是忠于職守啊。”秦始皇感慨良久,将黑夫扶了起來。
“相比于難做大事的方術士,卿才是大秦的忠士,才是能成事的純臣!”
聽聞此言,黑夫連忙稱謝,李斯出言贊同,趙高和弟弟趙成對視一眼,意味不明,葉騰笑着捋起胡須,張蒼則長長松了一口氣。
秦始皇心意已決,他再度看向成山角那“天盡頭”的石碑:“這是誰所立?”
李斯博學,回道:“陛下,是齊闵王時東巡至此所立,齊闵王以為,成山角便是齊疆域之東界,亦是已知天地之盡頭。”
“小器,田地真是小氣。”
秦始皇直呼齊闵王之名,搖頭道:“按照常人理解,此處以東,再無陸地,的的确确是華夏的東界。”
“但他們錯了!”
在浪濤聲中,秦始皇宣誓了對那遙遠海平線的主權:“《秦頌》中說的,是東有東海,而不是東至東海!”
他看了李斯一眼,下令道:“丞相,讓人将這石碑上的字抹去,改為秦篆。”
李斯應諾:“陛下,當刻何字?”
“在天盡頭裡面,隻加一字。”
秦始皇傲然道:“天無盡頭!”
“就像朕的疆域一般,也不會以海岸為限,海中仙島,未知的其他九州,亦要一一探明,将其變成秦之疆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大秦的天,是沒盡頭的!”
群臣都贊不絕口,說雖然隻改一字,然而氣魄格局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黑夫提醒了他,當年說要開通西域,尋找西王母邦時,秦始皇說了,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