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第8頁)

  “膠東沿海有洋流,遼南亦有,也是不巧,與運糧去向相反,故從旅順到滿番汗時費時,回程時反而省力!”

  “原來如此。”

  衆人皆颔首,徐福說透這點,真是解開了一個未解之謎了。

  黑夫高坐廳堂,任由徐福在那講解膠遼沿岸的各種“洋流”,徐福有幾分本事,多次出海,是早就知道這種東西存在,并暗暗總結了規律,但賦予它名字的,還是黑夫。

  而徐福說的兩處沿岸洋流,其根源皆是“黃海暖流”,這是世界第二大洋流“黑潮”的一個分支。

  黃海暖流沿着朝鮮半島西岸向北流動,在鴨綠江附近,由于遼東半島的作用,轉向西南行,在鴨綠江水流的作用下,變得更強,直接沖入渤海灣!

  這道暖流,會沿着渤海灣沿岸轉一圈,帶去熱度,讓“碣石”也就是秦皇島成為不凍港,然後便從渤海南側流出。在膠東煙台附近,接受了萊州灣的淡水,變成黃海沿岸流,繞過成山角,繼續往琅琊地區流去……

  這就是渤海和黃海的洋流循環,也是讓碣石—芝罘—琅琊這道航線早早出現的根源。

  明白了這點,就能充分利用洋流來行船了。

  徐福道:“眼下乃夏季,遼南洋流較弱,也足以讓舟船航行艱難,到了秋冬,洋流更強一倍!到那時,想要從膠東經旅順運糧到滿番汗,真是難上難!一個來回,恐怕要整整一月!”

  任嚣和樓船之吏們沉吟了,若徐福說的是真的,那他們的運糧方略,夏天還能勉強接受,一旦到了秋冬,就舉步維艱了。

  “但若反其道而行,直接從成山角起航,抵達朝鮮沿岸,再向北去滿番汗,朝鮮沿岸洋流,乃從南向北,如此,則能避開逆流,回程時順洋流而行,可事半功倍,省去不少時日!”

  (前文有誤,秦朝最東界是滿番汗,列口還在南邊,應是箕子朝鮮的港口)

  順之則快,逆之則慢,這個道理大家都懂,衆人漸漸有些被徐福說服了,但仍有一個難題橫亘在他們面前。

  “我聽聞,從成山角直航到朝鮮,可是有足足四百裡之遙,船要走四五天……”

  任嚣手下,最老道的樓船軍官面露難色,搖頭道:“我也問過不少燕齊老船家,他們出過無數次海,卻也不敢走這條水道。”

  對于這時代而言,極少有離開海岸的遠洋航行,首先是海上風雲莫測,這年代的風帆尚且原始,無法很好利用側風,非得順風才行,若是無風,就得靠槳來劃。

  更糟糕的是,失去陸地的标志物後,船隻的航向也成了問題,白天和晴朗的夜晚,可以依靠太陽、月亮和星辰來判斷風向,可在陰天和多雲的夜晚,船隊就成了無頭蒼蠅,陷入迷航了……

  燕齊方術士中,不乏有人試過遠航,但大多嚴重偏離航線,運氣差的船毀人亡,運氣好的,等好不容易繞回來,亦是猴年馬月了。

  “那是彼輩無智,不會觀測風向。”

  徐福卻不以為然,他作為敢慫恿皇帝出海,曆史上更帶着幾千人遠航異域的人,自然是有幾把刷子的。

  徐福回頭看了黑夫一眼,見主人點頭,便繼續道:“我花了十年來鑽研風向,略有所得,眼下風多是從東往西吹來,遠航是有些難,可一旦入秋,卻有天助之!”

  “天助之?”

  衆人皺眉:“此言何意?”

  徐福換成了粉筆,在那海圖上,除了黑色的洋流外,又加上了白色的一些小箭頭,它們或從北向南,或從南向北,或盤旋不定……

  “這是……”

  常年在海上打拼的樓船将領們,又豈會對這東西陌生呢?

  徐福按斷了粉筆:“季風!”

  此乃黑夫這取名狂魔,給這種特殊的風取的新名字,徐福倒是覺得它很符合實際,季風者,随季變化之風也!

  “徐福說得沒錯。”

  黑夫亦起身,拍手讓衆人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