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加鞭,等總算抵達礦區,尉驚大腿兩側已磨破,疼痛不已……
但他咬了咬牙,還是繼續馳騁,帶着人往一片嘈雜的銅綠山礦區趕去!
和預想的差不多,兩千餘隸臣,的确正處于反叛的邊緣,他們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瘦骨嶙峋,或髡發,或黥面。
但平日不幹活時,束縛他們自由的桎梏枷鎖,已被打碎,取下。
十數年的奴役生涯,昔日楚軍俘虜大多已活活累死,壓抑已久的隸臣們,眼看北邊四十裡外的鐵山千餘人已得“自由”,也按捺不住了。
如今衆人手持礦鋤,大錘,氣勢洶洶,将工坊圍得水洩不通,咬牙切齒,而工匠、官吏則躲在裡面抵禦,這裡火藥味十足,一場叛亂眼看就要爆發!
“二三子!”
尉驚一騎當先,帶着六七百車騎,馳入雙方中間,阻止了沖突。
他高舉着手,大呼道:“二三子勿慌,我乃武忠侯之弟,君侯已舉義旗,撥亂反正,大赦罪人,銅綠山之隸臣刑徒,從今日起,皆得恢複自由!”
……
等安圃抵達銅綠山時,發現這裡的隸臣們都乖乖蹲在地上吃着飯,不吵不鬧。
而除了一名剛上任不久,因苛待刑徒,遭人憤恨的鐵官被尉驚處死以洩刑徒之憤外,其餘官吏工匠,無一人死傷,尉驚正帶人清點礦場武庫。
安圃松了口氣,對尉驚拱手道:“不愧是武忠侯之弟,有勇有謀,讓一場大亂消弭于無形啊。”
“不過是狐假虎威,借兄長之名耳,哪能及他皮毛?若無車騎助威,恐怕我第一個就要被刑徒打殺。”尉驚擺了擺手,又歎道。
“而且真正的大亂,恐怕已經開始了……”
說着,尉驚拉過來一個小鐵匠,卻是兩年多前,在鐵山與黑夫有一面之緣,還被授權為軍官們打造佩劍的邯鄲人郭紹……
“将你知道的事,與安都尉再說一遍吧。”
郭紹是從鐵山暴亂裡逃生的,他倒還算冷靜,沒有急着南奔,而是帶着一群工匠,溜到鐵山鄉,趕在亂兵占領那裡前,把親眷都帶了過來。
他對安圃作揖道:“上吏,吾等從鐵山鄉過來時,隻聽聞,葛嬰已奪取鄂縣,盡殺秦吏,将令、尉、丞五馬分屍,又屠城中客民……”
作為外遷客民之一,郭紹憤怒地吐了口唾沫:
“葛嬰還在城中找了一個據說是鄂君的後人,名為襄強者,立為楚王!”
第0759章
聲東擊西
“鄂君一家不是被吾等趕到豫章,又在番陽死絕了麼?怎麼又冒出一個後人來。”
得知葛嬰立鄂君後人為“楚王”後,安圃頗為愕然,這是之前從未想到的。
尉驚在衡山郡當過官,知道些本地故舊,倒覺得不足為奇:“鄂君一族在本地延續數百年,其子孫,何止數百上千?随便一個放羊娃,說不定,亦是鄂君後人呢。”
據說第一代鄂君名為子晳,乃楚王母弟,官為令尹,爵為執珪,封于鄂地,家族繁衍不息,曾經是楚國最富庶的封百年前的楚懷王時代,子晳的第九代子孫,鄂君啟亦擁有巨大的車舟隊伍,壟斷着江南的貨殖貿易,其手下商賈足迹甚至抵達嶺南。
但随着楚國滅亡,鄂君家族幾百年的統治也灰飛煙滅了。
十多年前,樓船将軍屠某擊潰了末代鄂君的船隊,李由部乘機渡江擊鄂,率長黑夫為先登。
黑夫便帶着安圃、驚等一衆鄉黨兄弟,搶了鄂君的府庫,奪了不少銅禮器,那成了他們在豫章發家緻富的啟動資金。
末代鄂君本人出奔豫章,被黑夫追得抱頭鼠竄,最後死在番陽,他的後人也流散各地,鄂地也有不少遺留,所以冒出來一個“後人”也不奇怪。